雨还是没日没夜地下着,由春雨般的淅淅沥沥到台风来袭的迅猛暴躁,上天似乎要将大地彻底洗刷干净,雨水在街道上汇成涓涓细流流入下水道,空气沉淀着厚重的湿气,黏在皮肤上令人极其不舒服,像覆盖了一层面具。
黑色的轿车在慢慢驶离市区,两旁被冲刷得更加明亮的霓虹灯被抛在身后,连同那些喧嚣一起。
安捷里的近郊是富人的地盘,他们在这里建起城堡般恢宏的别墅,把四周打造得像一个田园小镇,彰显自己的奢华与势力。把自己暴露在世人面前只是暴发户的愚蠢行为,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不要把自己当国王。
时间是夜晚七点三十分,黑色轿车准时停在入口前。
“塞斐德先生,到了。”
罗特尽心尽责地叫醒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临,后者的心情不怎么样,那张雕塑般冷硬俊美的脸像覆盖了一层无奈与烦躁。
也对,每个月都得准时回家被自家母亲念叨什么时候结婚,还时不时被安排各种相亲之类的活动,是个人都会觉得厌烦,特别是他这样喜欢安静与独处的男人。
罗特拿起剩余的一把伞撑在临的身上,不动声色地想着,将视线投向眼前的城堡。
其实,应该说是只是一栋比较大的别墅比较适合,透着一股历史的沧桑感,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久经时间洗礼的痕迹,低调奢华。
穿过前庭,沿着积蓄着雨水的湿滑石板路走去,两旁种满了修剪整齐的蔷薇,然后是高大厚重,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大门。
在他们离大门还有两三米的时候罗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了短促的铃声,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打算关掉声音。
“什么事。”
临停在原地不打算这么快就进去,尽管那扇门近在咫尺。他侧头睨着罗特,别墅透出的光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光弧,隐藏在黑暗的半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最新的情报——大约七个小时前“礼服杀手”接了一个单子,有人要爱莉·比尔的命,目前还查不出是谁发布的悬赏令。需要通知他们吗?先生。”
“不需要,他们连蝴蝶都算不上。”比尔家怎么样他无所谓,只是那个女人这么快就下手,不怕招人怀疑?
但是眼下不是该关心这个的时候,临正了正脸色,将心中那丝疑虑强压下去。
==
时间回溯到今天早上云言回到家之后。
一路被狂风暴雨怕打着回来,打开家门云言整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她精神爽利地拖着两大麻袋的食物进来,然后迎接她的不是云彻的嘲讽脸而是薇薇安的扔过来的茶水点心。
“爸爸!有只贞子爬进来了!”薇薇安满脸惊悚地后退,撞到了餐桌下意识就要举起来朝披头散发的云言扔过去。
“冷静的薇薇安,那是云言啊!你这样会砸死她的!”托尼眼疾手快地制止了自家女儿,不然以她的臂力就算云言躲过去她身后的门也可以报废了。
“哟,大家都在啊。”将食物拖进厨房,云言盯着指向十二点整的时针,然后环顾了一下并不在客厅的云彻,“薇薇安,托尼,午餐就拜托你们了,我有点事要做。”
“没问题。”打过招呼后云言换了身衣服敲了敲云彻的房门,“儿子,我要进来了。”
如同往常,云言带着灿烂的笑意推开他的房门,但对上他的眼睛时却意外地愣住,没有一如既往地扑上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阴雨天的房间即使打开窗帘也昏暗得可以,云彻坐在窗台上,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庞被光影柔化了轮廓,他微微侧这脸看向窗外,原本稚嫩的五官透出一股不符合他的成熟性感。
“……先生?”云言呢喃出声,随即被云彻瞪过来的目光浇醒了头脑,她表情一变,强势地扑过去,“儿子,出大事了!”
……
狂风暴雨也阻挡不了墨泠打电话叫外卖的行动,只是今天她刚拿起手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她盯着上面不算陌生的名字,勾起了一丝兴趣。
“爱莉·比尔?”五分钟后,墨泠坐在电脑前浏览着刚刚调出来的信息,“只是一个资产家的女儿而已……你要悬赏她的命?要今天之内?”
百无聊赖地拖动着鼠标,目光停在那张面容精致的西方面孔上,食指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墨泠颇为感兴趣地问道:“以我的名义去干掉她不是问题,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吧。”
“和临那家伙又发生了什么罗曼蒂克的事。”
和临一层叠一层的身份不同,墨泠作为他的青梅竹马要普通得多,因为父亲的公司破产,她的母亲将她作为玩伴的身份卖给了格雷亚家族。
明明是青梅竹马,但墨泠很喜欢看他的热闹,她会帮助云言或多或少出于这种心理。听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故事,墨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干的不错,这都能遇到,你的运气会让很多爱慕他的女人嫉妒的,”她轻笑了下,点了几下鼠标,“不过呢,你现在做好静下心不要到处乱跑惹麻烦……嗯,如果可以的话让你身旁那个小朋友教教你高级的电脑操作,增加一点胜算。”
“还有五天,你做好准备。”
随意地叮嘱了几句,墨泠将话题转回正题。
“其实她死不死都没关系,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将视线落在屏幕上,墨泠语气平淡,像是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她的弟弟才是产业的正统继承人,已经二十三岁的她常年被安排出席各种舞会活动,去年她在一个商会对临一见钟情,痴心地追逐到现在。”
“她那种非君不嫁的模样早就惹怒了她的父亲,地位一落千丈,早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墨泠习以为常地看着雷同的资料,不知不觉笑出声。
“格雷亚家是隐世家族,除了某些老牌家族已经很少人知道他们的专职是搞情报调查的,现在人们只知道他们表世界的身份,这么高的社会地位,怪不得那么多女人敢明目张胆地纠缠他。”
“我自己是不知道临除了那张皮还有什么值得迷恋的,他那糟糕的性格嫁给他和嫁给冰块有什么区别?在他看来女人还没有工作来得重要。”
“当然,能入他法眼的女性也不是没有,你就是一个。”她只知道临很少在外面吃饭,别说是带女人,要是让她们知道了,“还是少暴露自己吧,你现在很危险哦。”
“嗯……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会帮你的,”墨泠微微一笑,“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