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辗转反侧的不想睡。大半夜给高中的闺蜜文雅晴打电话。
雅晴在家乡的医院做护士,是熙宁最好的朋友之一。生平无大志,最大的梦想吃遍天下美食,最大的理想是终于熬到成为护士长。可是现在,她还是个悲催的刚刚参加工作的上夜班的小护士。
“雅晴,我刚刚碰到江西彦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文雅晴的瞌睡一下子醒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碰到谁了?”文雅晴惊讶的叫了起来。
“我说,我碰到了江西彦。”熙宁的声音,意外的很是平静。那么的平淡,看不出悲喜。
“恩。”刚刚还高度紧张的文雅晴,听罢这样低沉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熙宁,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文雅晴是对他们之间的故事是一清二楚的。此刻她坐在医院的值班室也开始不淡定了,她深深明白江西彦对于熙宁的杀伤力。
哦,这个叫做江西彦的男人,在熙宁有限24年的生命,除了父亲之外唯一最深最重的男人。
十五岁认识,十五岁半开始谈恋爱,十六岁就已经能把她宠上天。高中三年朝夕相处,大学四年艰苦相守的异地恋,从来不吵架。毕业之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在一个城市工作,却毫无预兆的分手了。分手之后熙宁迅速辞了工作远走他乡。可是现在怎么又扯到一起去了呢。
雅晴怎么也想不通,当然她可能永远也想不通。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儿,心思单纯得如同早春刚开的茉莉花,小小的,莹白,细腻,馨香。
雅晴在这边听着熙宁抽抽搭搭絮絮叨叨,好不容易把她哄了睡去,也不知道真的睡了没有。
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又给两个人共同的好朋友穆木打电话。穆木在熙宁隔壁城市上班,相对离得比较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穆木在电话里叹气,多年交情,这两个最关心熙宁的两个女孩儿,在电话里商量对策,只是简单的想要熙宁开心。
熙宁挂了雅晴的电话,已经凌晨两点多,依旧毫无睡意。
爬起来把所有西彦送的东西翻出来,堆在床上,一件一件的看。他的笔记本,他的情书,他送的裙子,他送的书,旅游杂志,包包,鞋子,戒指,手链,在一起去过的公园门票,常去的KTV的贵宾卡,老旧的诺基亚手机......林林总总,堆了一床。
有些已经有好些岁月了,无论熙宁从一个学校到另一个学校,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总是舍不得丢。
有一件白裙子,领口已经微微泛黄了,熙宁套上去,腰身宽了很多。
熙宁原来是个微微婴儿肥的圆脸女孩,以前有爱情滋润的她,就算整天嚎着减肥,也瘦不下来。因为西彦说,肉肉的有手感。
可是现在的熙宁,一个人打拼,几多辛酸几多蹉跎,工作、压力、劳累、孤单,终究还是瘦了,终于有了漂亮的锁骨。以前的旧戒指戴在手上,手一掉头就晃悠悠滚下去了。
时间海里,物是人非,遗世独立的少女,沾染了几分俗气与沧桑,终究是成长了。
回忆如泉涌。可是,那个人,他不在,不在,不,他在,他在别的女人怀里。
可是,还是要收拾收拾的,班还是要上的。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无论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今天依然是高楼林立的车水马龙,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喜恶停滞不前。
早晨醒来已经七点,昨晚不知道怎样模模糊糊的睡去了,那些捡出来的旧礼物还来不及收拾,摊在床的另一边,打翻的泡面盒子也没有收拾。
熙宁忍不住唾弃自己,怎么这么脏,怎么这么恶心。
急急忙忙收拾,刷牙洗脸,拿起包包手机出门的时候,想要看一眼时间,无意间发现,哦,原来今天调休,不用上班。
熙宁败下阵来,把包包手机放回去,先给自己煮一点玉米稀饭,开始去洗手间拎拖把来拖地。
穆木的电话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熙宁在洗手间洗拖把,水声哗啦哗啦,好久才听见,小客厅里,自己的手机在唱歌。《再回首》,这是一首老歌,后来被姜育恒翻唱。
熙宁出来接电话的时候,刚好唱到了那一句,“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熙宁的心痛了一下。
接听了,是穆木的电话。她说天气大好,她要带着美食到熙宁这里来溜达溜达,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已经上车了,叫熙宁做好迎接的准备。
熙宁挂了电话,加快了收拾房间的速度。穆木总是这么的贴心,最需要的时候,她总是在。穆木,这个比熙宁小了三个月的女孩,却稳重的仿若熙宁的姐姐。
熙宁拖完地,洗完该洗的衣服,把昨夜拿出来堆在床上的那些东西重新装回箱子里,用宽胶带封起来,塞到大衣柜里。
千万不能给穆木看到,刚刚分手的时候,熙宁躲在家里看西彦当年写给自己的情书,涕泪横流,被来她家的穆木看到了。穆木抢她的本子,扬言“你不舍得我可舍得。”
熙宁哭的稀里哗啦,以身相护,穆木只好恨铁不成钢的作罢。再后来,熙宁就习惯性的把西彦送的东西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
她要做出一个遗忘的姿态,熙宁不愿闺蜜们为她的事担心。
哪怕自己心里明白,那些记忆,是怎么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