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二小姐……”丫鬟七夕在后花园里焦急的喊着。天已经阴沉的厉害,雨点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哎!刚让夫人叫去了一会儿,回来二小姐就不在房间里了。二小姐自小身子就弱,要是淋了雨可就糟了!”七夕嘴里边嘟囔,边满目焦灼的四处张望。
她急匆匆赶到花园的湖心亭,可还是没有寻到小姐的踪影。天已经暗下来了,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了下来。七夕扶着亭中的柱子,踮起脚往四周望去,可是天阴沉的实在太厉害了,花园里又是树又是花的,远远望去都影影绰绰的,实在看不真切。
“咦?”西边的葡萄架下似乎像是坐着个人,七夕模模糊糊的锁定了目标,赶紧往那边跑了过去。
“哎呀!我的小姐,你怎么坐这儿呢!我喉咙都快喊哑了,你也不应一声,真是急死人了!眼看就要入秋了,这雨水多凉啊!你要是淋病了可怎么办……”七夕先给小姐披上披风,又撑起雨伞,期间嘴里的念叨就没停下。
一直等到七夕嘴里嘟囔完,坐在葡萄架下的人才慢慢的站起来。此人就是沈家的二小姐,沈如。她年方十八,人生的灵气逼人、削肩细腰、明眸皓齿。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她生来身子就羸弱,时常生病,因此沈家上下皆对她都呵护有加。
沈如嘴角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看将来谁还敢娶你!”沈如声音细弱,听起来让人觉得她更加弱不禁风。
“哼!别人想让我管,我还不干呢!这世上除了小姐你啊,谁也别想让我这么上心。”七夕调皮的回答道。
“你啊!”沈如笑着伸出右手食指,在七夕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这时,雨下的越发密集了。沈如披着鹅黄色的披风,站在葡萄紫色的油纸伞下,她轻轻闭上眼睛,仔细倾听着雨点打在葡萄叶上沙沙的声响,有感的轻声念道:“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七夕看着伞下陶醉的小姐,不觉得痴了。串串青色的葡萄、碧绿的枝叶、葡萄紫的雨伞、鹅黄的披风都映衬的沈如那白皙、精致的脸蛋,更加俏丽动人。七夕不由得喃声感叹道:“这可真像是一副画啊!小姐你可真美!回去我一定要把它画下来。”
良久,沈如才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眯起眼睛看向远处。
“小姐,咱们还是回房吧!外面湿气太重了,雨水又凉……”七夕轻轻地说道。
“别生病了是吧!好吧,我们回去吧!”沈如回过头来打断七夕的话,微笑道。
“是啊小姐!你可真聪明!我想要说什么你全都知道。”七夕一脸笑嘻嘻的扶沈如往回走去。
“别捧我啊,不是我聪明,是因为,这些话都快成你的口头禅了!我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来了。”沈如笑着斜了七夕一眼。
“嘻嘻,我那不是关心你嘛!要知道,你可是我们全府上下,所有人的心头肉啊!”七夕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我全都知道!”沈如瞪着眼睛笑道。
“对了,小姐,你刚才念的那首诗,是不是赵师秀写的《有约》?”
“对啊!怎么了?”
“我记得诗的意思是,主人翁在耐心又焦急的等人,没事儿可干,就将棋子在棋盘上轻轻敲打,而笃笃的敲棋声都将灯花震落了。人家诗人写的是,主人翁雨夜候客来访,可约客未至的一种怅惘情怀。但小姐心里是在等谁啊?怎会这么惆怅!等七夕可不用这样焦急,我那样大声喊你,你也不回答。难道是小姐心里……”月牙儿歪着头,眼里透出狡黠的光芒。
“你这个鬼丫头!聪明倒是真聪明,给我当伴读当的真是称职,学什么会什么,可这都学了一肚子什么狗东西啊!哼!我这就跟姐姐商量去,让她把你和月儿换了,让月儿给我当伴读,让你跟姐姐每天去茶行。”沈如故意沉着脸加快了脚步。
“哎…哎…小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可千万别把我和月儿换了,你别生气了……”七夕看着沈如好像真生气了,吓得哭声都出来了。
“噗!”沈如止住脚步,以袖掩口,低低笑了起来。
“小姐,原来你是吓我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七夕立刻破涕为笑,又得意起来。
“你啊!刚完事儿又臭来劲是吧!下次看我让姐姐撕了你的嘴!”沈如嗔怪道。
“喔…喔……”七夕一听,吓得连忙捂着嘴答应着,头点的跟小鸡啄米粒似的,好像自己的嘴马上就要被撕了似的。
主仆二人说笑间,就到了沈如的卧房。房间很素净,床上的幔帐是烟青色的,被褥也是淡粉和淡绿的,让人感到极其清爽。房间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大书桌,上面整齐的放着文房四宝。旁边是一排书架,上面满目琳琅的摆放的全是书。着眼这个房间优点是素净,缺点好像是太过素净了点。
七夕先帮沈如把潮湿的衣服、鞋袜都换成干的,然后便急忙去厨房去给她煮姜汤水了。
沈如换了套桃粉色的衣服,顿时就像换了个气质韵味,整个人明艳了许多,也精神了许多。她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诗集,半躺在床上读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入神了,连屋里进来了一个人也没注意到。
“小妹,我这都进来站了大半天了,你也不理我。你说你,怎么又趟在床上看书了,不是跟你说过,这样对眼睛不好么。”原来,进来的是沈家的大小姐,沈筠。只见沈筠的眉眼间的确与沈如有些许相似,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姐妹俩是截然相反两种性格的人。
沈筠比沈如大五岁,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身材适中,脸上透着十足的果敢、干练,是个性格爽朗、带些男子气概的人。她眉宇间透出些许英气,较之沈如别有一番姿色。
沈如听到声音,才知道是姐姐来了:“哦,是姐姐啊!我还以为是七夕那丫头进来了呢。今天下雨,你就不用去茶行了吧?”
“我这正准备要去呢,我得去看看茶行后院里放的茶叶都遮好没有,最近总下雨,仓库里的别返潮发霉了。我过来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晚上回来时,我给你带回来。”沈筠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不用了,没什么想吃的。天又下雨,太麻烦了。”
“呦呦,从小到大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不都是我给你买的啊,现在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我让你时常跟我和爹去茶行、茶庄转转,别闷在家里,可你总是不听。”沈筠满脸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笑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