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思索一夜的丁鹏早早起床,然后亲笔写了一封信,盖上灵山掌门大印和自己的私印。
这封信内容不说,语气是非常谦卑的,可以说甚至超过前世他在生产总监面前为一位工友求情时的低姿态,丁鹏很久没有这样低声下气了,但是没有办法,灵山要生存,他还要发展。
叫来柳艳姑,丁鹏郑重地说道:“柳师姐,这封信关系重大,可以说事关我灵山派生死存亡,请一定要交到对方手中。”
说完,又额外交代了几句,都是有关这次行动的注意事项。
柳艳姑听到收信人的名字,惊愕道:“掌门,这样能行吗?”
丁鹏摇摇头:“不行也总要试试,但这个办法是最可行最有希望成功的办法。”
柳艳姑咬咬牙,点头道:“掌门请放心,我一定将信交给他。”
丁鹏有些犹豫道:“此行可能有危险,师姐考虑一下!”
柳艳姑不发一言,只是盯着他。
丁鹏不解其意,问道:“师姐可是不愿意?那么我重新找人。”
“不是!”柳艳姑开口:“我想……我……”
“恩?”丁鹏奇怪地看向她。
“没什么了!我走了,我会尽快赶回来!”柳艳姑欲言又止,忽然转身大步离去。
丁鹏目视她远去,心中有些感觉,这个女人可能喜欢上了自己,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这一封信可以说是兵行险着,如果弄得不好,不仅柳艳姑有危险,铁矿和灵山都有风险。但是这一招也正好切中王天福的要害,如果能起效果,那么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赌的就是人性和江湖声誉。
柳艳姑走后,丁鹏心中烦闷,一上午都过得无精打采,晌午时分,又碰到了一件倒霉事。
当时,丁鹏正在演武场观看弟子练功,仆人郑老蛋过来禀告说有客人来访。
丁鹏还没有什么掌门架子,听说有客人,于是亲去山门迎接。
在山门处,站立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年轻劲装武士,丁鹏追溯了一下记忆,没什么印象,于是抱拳道:“请问阁下是?”
年轻人同样抱拳道:“可是灵山丁掌门尊上?在下宏远镖局丁少峰,前来拜访丁掌门。”
丁鹏先听得对方礼貌,本是一喜,结果一听宏远镖局,心中顿时想起了姬凤,迟疑道:“本座正是灵山掌门丁鹏,丁镖头前来可是有何贵事?”
因为急于想知道姬凤的下落,丁鹏连客套都免了,直接开门见山。
“这……”丁少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丁鹏略一思索,忙道:“是在下失礼,丁镖头快请进。”
将丁少锋带到会客厅,分宾主坐了,丁鹏又让哑巴送上香茶,待堂中只剩二人,丁鹏道:“丁镖头可以说了。”
丁少锋先是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忧愁的神色,缓缓道:“今日在下是来向丁掌门求情来的。”
“哦?”丁鹏疑惑道:“丁镖头何出此言?”
丁少锋苦笑道:“丁掌门不要捉弄小弟了,此时就你我二人,在下也不怕丑。小弟有一位意中人姬凤姑娘,前些时日来到青庐峰追查盗贼,结果多日未返,想来是因为冒闯灵山派,被丁掌门暂留……”
“等等……你等等!”丁鹏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你说那位姬姑娘还没有回到镖局?”
丁少锋很诚恳地道:“正是如此!还望丁掌门高抬贵手,放姬姑娘一马,这份恩情小弟谨记。家父是宏远镖局总镖头丁擎雷,以后灵山派有什么为难之事,我父子二人都会倾力帮忙。”
丁鹏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用一种很无辜地语气道:“丁镖头,咱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那位姬凤姑娘当日却曾来过灵山,只是当时就下山了,丁镖头何出此言说我灵山派强留姬姑娘?”
丁少锋错愕道:“这不可能!姬凤和小弟有约定,十五那日必会赶回宝鸡,可是这都过了数日,一直未曾见她身影。”
丁鹏听到有约定,又见丁少锋关切的神情,忽然想起一事,顿时暗叫不好。
他隐约想起,那天晚上姬凤嘴中一直叫着丁郎丁郎,当时还奇怪姬凤何以对自己一见钟情,现在结合丁少锋的情况,那么真相已经很明了,那就是姬凤当时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将自己当成了丁少锋,结果阴错阳差成就了一段露水之情。
想及此,丁鹏有些失落,但是目前最要紧的是赶快打发丁少锋走,如果被他看出蛛丝马迹,恐怕又免不了一番风波。
丁鹏面色不动,说道:“这就是丁镖头不对了!姬凤姑娘和你有约定另说,丁镖头一口咬定姬姑娘没有返回镖局,就是被我灵山派拘禁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姬姑娘有手有脚,天下哪儿不能去?”
丁少锋看丁鹏神色不似作假,有些犹豫道:“但是有人确曾看到姬姑娘进入青庐峰,后来一直没有见她下山。”
丁鹏不悦道:“青庐峰四通八达,只后山小路就可以通往黑茶峰、黑虎山等地,姬姑娘恐怕早去往他处了!”
丁少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哀声道:“除非她遭遇什么不测,否则不会迟迟不见我。小弟……小弟心中哀痛,有什么得罪之处,请丁掌门海涵。”
丁鹏安慰道:“兴许姬姑娘有急事耽搁了,丁镖头不要着急。这样吧,如果我灵山门下再看到姬姑娘踪迹,一定通知贵镖局。”
丁少锋见再问也无果,只好点点头,哭丧着脸道:“那……那就拜托丁掌门了,在下……告辞!”
送走丁少锋,丁鹏脸色阴沉下来,他直觉这又是一件大麻烦,丁少锋一看就是个痴情种子,这样的人最容易认死理,他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
还有就是姬凤到底去了哪里?
还有就是姬凤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没有丁少锋来访,丁鹏还以为她是自己走了,可是丁少锋的到来,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一,姬凤一直没有回镖局,也没有音信,这很不符合常理。
第二,结合丁少锋的话,姬凤那天称呼的丁郎应该是丁少锋,丁鹏怀疑她神智当时很可能不太清醒,她为什么会神智迷糊?是受了人胁迫,还是被人暗算?
丁鹏隐隐有些担心起来,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有过肌肤之亲,丁鹏希望她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
两日后的傍晚,柳艳姑才匆匆赶回来,早已等得心焦的丁鹏一把抓住柳艳姑的手,将她带到自己房间。
进了屋子,脸色羞红的柳艳姑挣开丁鹏的魔掌,低声道:“那么多弟子看着,成什么样子。”
丁鹏根本没时间想她话里的意思,急声道:“怎么样,信可送到?对方怎么说?”
柳艳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想起自己的脸藏在黑纱里,丁鹏根本看不到,顿时心情转黯,又想到丁鹏也不关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不问自己是不是很累,心情烦躁下,没好气道:“信什么信,被人撕了。”
丁鹏脸色一沉,问道:“被撕了?怎么可能,那你……”
信撕了,人自然也讨不了好,可是看柳艳姑的样子好像又没事,丁鹏的意思本来是这样,说到半截,丁鹏忽然想起这样说太伤人,于是迅速改口道:“那你有没有事,对方没有为难师姐吧?”
柳艳姑一听关心的话,顿时转怒为喜,高兴道:“骗你的,傻瓜!那封信对方已收下,看完后,他说会考虑一下。”
“好!”丁鹏拍掌大笑:“这事成了!那样的人物,如果不同意,根本不会考虑什么。趁热打铁,我明日就亲去宝鸡城拜访他,后日正好是五日期满,到时候一定给王天福看一场好戏。”
柳艳姑看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欢喜无限,只觉得这些都是自己带来的,无限的满足感充塞身体。
丁鹏兴奋片刻,对柳艳姑道:“师姐辛苦了,这次你立了大功,稍后本座会在门派大会上给师姐嘉奖。你先下去休息吧。”
柳艳姑呆着不动,丁鹏疑惑道:“师姐还有事?”
柳艳姑还是不动,丁鹏看着她,她也看着丁鹏,半响,才开口道:“给我倒一杯水,我渴了。”
丁鹏哑然失笑,大声道:“小弟这就给师姐倒,别说一杯水,十杯水都愿意。”
柳艳姑一口喝光杯中水,只觉得嘴里甜滋滋的,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柳艳姑稍事歇息,等到夜深人静,外面再没有动静后,她整理了一番衣裳,然后轻无声息走出屋子。
展开轻身功法,一路急行,很快来到那处隐蔽的山洞,山洞中伸手不见五指,摸索着点亮蜡烛,似乎是感受到光明,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顿时响起。
柳艳姑冷笑一声,走入山洞深处将用绳索捆绑的姬凤提了出来。
这时的姬凤已经早没有当初的容光焕发,一身衣衫破破烂烂尽是污渍,头发乱如稻草,脸上也是黑漆漆的,此时还挂满了鼻涕眼泪。
柳艳姑将她口中的布条扯出,姬凤软弱无力地哀求道:“给我一口水,给我水……”
这两日柳艳姑去宝鸡城办事,姬凤已经饥渴了两天一夜,如果柳艳姑再不回来,她不饿死也得渴死。
“求我啊,求我就给你!”柳艳姑拽着姬凤的头发将她提起来。
饥渴已经让姬凤麻木了疼痛,也忘却了羞辱,急声道:“求你,求你给我水,求你……”
柳艳姑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半响,才慢慢止住,她指着姬凤的脸骂道:“你这个贱人,看你现在的样子,恐怕只要给你一口吃的,就可以让任何男人骑你,真是贱!”
姬凤痛苦地闭起眼,她不是没有泪,只是已经流干了。
柳艳姑看着垂死的姬凤,也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于是拿出水囊胡乱灌了几口,又扔下一张饼到地上,指着粗饼道:“贱人,像狗一样把它啃完。”
姬凤无声无息躺在地上,半响,缓缓蠕动着身体,将脑袋艰难地扭到饼前面,张开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
“真是贱!”柳艳姑忽然起脚,将饼踢到远处,恨声道:“你这个丑鬼,让你勾引男人!”
姬凤艰难地将一小口饼咽下,然后继续蠕动身体,向远处的饼移动,姬凤紧紧盯着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跑出山洞。
“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姬凤艰难地蠕动身体,嘴里小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