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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天痕 第一章 灾民

一个三叉路口上,寒墨,黄浦志久久伫立,两人默默看向远方,谁也没有说话,清风习习,两道瘦小的身影在万山之中犹如蝼蚁,徘徊着,徘徊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短暂的心灵慰藉,只因为在这个三叉路口上的三条路,一条通往洛华,一条通往古域湾,一条通往灵城。

从这里离开,就等于离开了洛华城,离开了洛基斯顿山脉,离开了百万大山,离开了故土。两人谁也没有先踏出这一步,思索着,怀念着,就连开始的期盼也化为愁苦。

良久,寒墨收回飘飞的思绪,长叹了口气“走吧!阿志!过去已成为回忆,未来才是我们现在能把握的!”

黄浦志恍惚之中看了眼寒墨,忽然一激灵“师傅,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习惯!”只见此时的寒墨原本淡蓝色的灵士长袍换成了黑色的长袍,身高增加了近一头,脸上长出了细细的胡茬,整个容貌都大变了样,一眼看去,就如同一个近三十岁的汉子。可仔细看去,还是能从很多细小的地方和眼神看出寒墨的影子。

寒墨摸了摸脸上的胡茬,微微一笑“看来万佰仟万尊者的变化之术果然厉害,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想那万尊者的变化之术堪称鬼魅,当初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假的!”

“师傅,不知道师公他老人家怎么样了?”黄浦志忽然轻声问道。

寒墨一听,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是呀,不知师傅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看着忧心冲冲的寒墨,黄浦志暗骂一声自己真是多嘴,连忙安慰道;“师傅,你不用担心,师公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而且师公灵力无边,功法盖世,况且还有万尊者,雷前辈相助,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明知道黄浦志说的是安慰话,可还是让寒墨心头暖了不少,寒墨暗暗握拳“师傅,如果有人敢伤害你,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如果你死了,徒儿一定会帮你报完仇后下来陪你!”

“师傅,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万尊者一直变成你的样子,那你岂不成冒牌的了?”黄埔志看着忧伤的寒墨,打趣的说道。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如果真那样就好了,我也不用整日被雷叔追着要我早日修炼到圣灵了!”寒墨一愣,说道。

谁能知道本是一句玩笑话,日后却成了真,当然这还是后话。

在山的那边是什么呢?这是从小生活在十万大山里的孩子的疑问,大多数孩子得到的答案是海!可亲身体验之后才发现山的那边依旧是山!现在寒墨如果回到村庄,他一定会告诉他小时候的伙伴们,山那边不是海,而是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原!

转过最后一座山,天际豁然开朗,莽莽草原一望无际,新鲜的嫩草芽刚探出了头,空气中混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就连天气也变得暖和起来!

“仅仅一山之隔呀!”看着面前的美景,黄浦志感叹的说道。

前方灵城高大的城门已历历在目,两人相视一笑,踏着青草,迎着朝阳向前方走去。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寒墨终于体会到了!看着近在眼前的灵城,可两人却策马奔驰了两个时辰。两人没有进城,而是呆呆的看着城门下的一幕。

华丽的朱红色城门,巍峨的城墙,城墙上彩旗飘飘,可城门下却是人间地狱!一条护城河旁数以万计的灾民拥在一起,八座吊桥七座吊起,只留下一座,可仅剩的一座吊桥上却站着数十位手执利器的士兵,他们原本鲜亮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显得寒光咧咧,他们原本用来荡寇的长矛却不得不指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原本高傲的头颅却在一双双呆滞绝望的眼神中慢慢的低了下去。

寒墨和黄浦志骑着马儿缓缓的走过人群,人群中泛起了一阵波澜,可片刻之后又沉寂了下去,众人惊恐而又错乱的为寒墨让开一条道路,甚至连眼神也不敢投向这里!一个母亲,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小儿子,抬头看了眼寒墨,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却被旁边的人阻止了!一个少年,匍匐在母亲的身旁,摇了摇已饿晕过去的的母亲,想哭,才发现已没有泪水,一双小眼睛无助的看向身旁的人,张嘴想说什么,可发现已没有一丝气力!一个老者,坐在地上,不知何时怀中的婴儿已一动不动,老者伸出干枯的手掐了掐孩子的人中,可即使他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用上了,怀中的婴儿也丝毫不动!

胯下的马儿轻轻的,慢慢的,一步,两步,三步,当马儿的脚步走到第五步时,寒墨停下了,因为他发现如果在走下去,他会暴体而亡!体内的怒火和悲伤充斥着整个身体。擦了擦模糊的双眼,回头看了眼黄浦志,才发现黄浦志一步也没有踏入人群,泪水早已打湿脸颊!

“叔叔!我求求您行行好,给我一个馒头,半个也行,我哥哥快要死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怯生生走到寒墨面前,抹着泪花说道。

随着小女孩的声音,众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里,没有希望,只有恐惧,无边的恐惧!

“啊!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您要杀就杀我,她还不懂事,对不起......”一个老者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跑出,一把抱住小女孩跪在地上,嘶哑的哭喊道。

“爷爷,你不要哭,叔叔,是念奴不好,您要杀就杀念奴,您杀念奴换一个馒头行吗?”女孩此刻没有哭,却变得坚强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寒墨,哀求般的说道。

寒墨此时的心很痛,撕心裂肺,周身灵气已肉眼可见的在翻涌!听着小女孩的话,寒墨缓缓的下了马,一句话没说,扶起了老者,抱起了小女孩,轻声问道;“你哥哥在哪?”

“他在那里,他刚刚晕过去了”说着话,女孩从寒墨的怀中挣脱下来,拉着寒墨的手向人群中跑去,老者也忐忑不安的跟着,众人原本呆滞的目光随着小女孩的动作开始泛起了生气,有怀疑,有羡慕,更多的则是期盼,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般让人看到希望。

一个下身残疾的少年躺在人群中,骨瘦如柴,肮脏不堪!寒墨丝毫不介意的扶起少年,把了把脉,发现少年身体并无大病,只是因为饥饿导致,寒墨从灵戒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水和食物给少年喂食了下去,看着一旁咽口水连连的小女孩,寒墨微微一笑,递了一块饼过去。

“叔叔,念奴不饿,念奴刚说只跟您要半个馒头!”小女孩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说道。

“快吃吧!”寒墨将饼塞到小女孩手中,又递给小女孩身后老者一块。

“轰!”人群顿时哗然了。

众人如蝗虫般围了上来!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儿吧!”

“大人,我的母亲快饿死了!”

“神仙,我女儿快饿死了!”

......

更有甚至已经开始动手抢小女孩和老者的食物,甚至有手已开始伸向寒墨。

“安静!”寒墨冷冷的喊道,声音是用内力加灵力喊出来的,响彻八方,震耳欲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原地坐好,我会一一派发过去,如果有人哄抢,别怪我不客气!”呛的一声,破空出鞘,瞬间变大,噌的一声插入地面。寒墨当然不会对众人下手,这样做只是不想众人哄抢,而原本就乱糟糟的脑袋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武力威慑!

最原始的办法也是最有用的,随着寒墨的动作,众人再次惊恐的避开。满眼恐慌又期待得看向这里。

“阿志,你过来。”看了眼泪流满面的黄浦志,寒墨喊道。

“阿志,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寒墨拍了拍黄浦志的肩膀,从灵戒中取出所有的干粮和水分给黄浦志一半,“先给急需者发!”

黄浦志接过干粮袋,什么都没说,向人群中走去,寒墨也拿了些干粮开始分发,可刚一动,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

“叔叔,念奴帮你发好不好”小女孩一边吃着饼,一边说道。看着寒墨的眼神,小女孩连忙又说道;“叔叔,放心,念奴不是还想吃,念奴有这块足够了,只是叔叔给了念奴饼,念奴总要做点什么呀!”

“那哥哥谁来照顾呀?”寒墨看了眼地上还昏迷的少年说道。

女孩本想说让爷爷照顾,可一看自己的爷爷在刚才人群的拉扯中已萎靡不振,此时正坐在地上喘气,伸出黑乎乎的手挠了挠已结成块的头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一张原本黑乎乎的小脸鼓得圆圆的。

寒墨一看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连忙说道;“念奴是吧?你在这里帮我先照顾哥哥,叔叔一会儿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叫你好不好?”

“恩!”小女孩仿佛得到鼓励般使劲的点了点头。将剩下的半块饼藏进了怀中,还嘀咕道;“这留给哥哥醒来吃!”

看着乖巧的小女孩,寒墨笑着又从包袱中取出一块饼给小女孩“将你的那个吃掉吧!这个留给哥哥就好。”小女孩本想摆手不要,可寒墨故意板起的脸让小女孩不得不拿起了饼。可谁能想到,寒墨多给的这一块饼,却让小女孩的哥哥和爷爷双双死去,也让小女孩的命运从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