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雪城
我住在白竹国的森林里,那里温柔而美好的风轻轻抚过我清冷的面颊,安静而且温软。我信步走过一条条幽深的小道,那些秀长挺拔的竹子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乳白色细腻的光泽,风吹过来,层层叠叠的竹子如同海浪呼啸着从不远处席卷而来,凶猛仿若浪潮。
我叫即墨,生长在东方大陆的白竹之国。
那里,说那里的原因是因为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曾经在那里幽静而洁白的竹子里听不远处人们的欢声笑语,犹如一场从不曾醒来的梦境,我在梦境中沉沦然后在梦境中迷失方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白竹之国是一个小小的国家,这里的人以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用勤劳与汗水努力耕种努力活着,他们脸上常常带着温存的笑意,他们背着背篓在田里穿梭,白色的瞳孔里映照着夕阳纯粹安逸的光茫。
白竹之国最震撼人心的地方就是层层叠叠逆天生长的乳白色的竹子,如同天空滚动的白云在土地上绽放出大片大片的仿若花朵一般。我的家在这里,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
直到十四年之后。
我遇到了一个人。
换音曾经问过我:“你后不后悔跟着那个男人离开白竹之国?”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绚丽的冰蓝色,说,:“不——”
她幽幽地笑了,问;“是不后悔还是不知道?”
我便不再说话了。
也许她不会相信,我此生最不后悔的就是跟着他离开白竹之国,但是最后悔的也是如此。
他,是我未来的师傅。
他,是我十四岁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叫禁夜。
那年我遇到了黑暗而且强大的他,眉毛如同锋利的剑鞘张扬着,高挺的鼻,精致的嘴唇,还有似乎永远在涌动着黑暗的黑色瞳孔,仿佛幽深的漩涡,凌厉而且危险,他身穿一身黑衣,衣服下摆在风中飞舞,卷起的弧度遮住了他嗜血的唇角。
他开口,声音蛊惑人心,他说:“即墨,跟我走。”
不是邀请,是命令。
我安静地看着他,在眯眼之间,尖锐锋利的白色竹子从土地里冲出来刺向他的面门,深刻的杀气都可以刺穿普通人的心脏,他也只是勾起嘴角冰冷地一笑:“不要后悔哦。”随后那些白竹在离他脸庞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顷刻间化为晶莹剔透的粉末。风吹过来,恍似发光的萤火虫。
而他动都不曾移动过一下。
他很危险。异常强大。
我伸出手,手臂伸直,手掌微张。
呼啸而来的风声席卷着他与我的衣服,他黑如墨玉的秀发在空气中扬起那些随风扬起的白色竹叶夹杂着锐利的风声,铺天盖地地朝他飞舞过去,那是一张用白色编织地一张巨大的网,朝他收拢收拢。可是他也只是轻轻地朝我伸出了一根手指,那些锋利的树叶变化为破碎的冰晶,安静地散落在他的肩上。他不屑地抿了抿嘴唇,似乎觉得我的力量弱的超乎他的想象,然后他手指一弹一股强烈的黑色旋风呼啸着盘旋过我的身体,那些风好像有生命的触手狠狠地捏碎我的内脏,强烈的剧痛让我俯下身吐出大口大口的白色血液。
那些血液迅速被泥土吸收然后长出洁白洁白的竹子,干净而且挺拔。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悠然地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即墨,你弱的让人恶心。”
他说。嘴边的笑意如同刚刚绽放的黑色曼陀罗。
接着,天空滚过灰色的云,然后清澈透明的雨水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雨幕中我看不清他的脸,我只觉得我的眼睛前仿佛被灰尘阻塞,雾气氤氲而生。
我说:“杀了我。”
白色是白竹之国的象征,天空,草地,竹子,房屋,人民。白竹之国被天然的屏障包围和保护。而如果雨水变成透明的那只能说明,屏障被破坏。
而除我之外的白竹之国的人在被屏障破坏后的结果只有——死。
与其一个人孤单的活着,不如和大家一起死去。
长久的岁月和记忆已经让我认识到我已经不想再孤单下去了。
他说:“跟我走,即墨。我给你一个世界。”
我抬头看着他,他幽黑的瞳孔透出虚无而且安静的色泽,在无数晶莹的雨点中发出暗淡不真实的光,但是我知道,它存在着,真实而且固执的存在着。
【禁雪城】
禁雪城是我离开白竹之国后的第一个目的地。我从未见过如此人潮拥挤的地方,莺歌燕舞,亭台楼阁,温暖柔和的风吹过我的面颊,送来许多人的欢声笑语。小孩子骑在爸爸的肩上转着手里的风车,卖糖果的老奶奶笑容满面朝着你招手。岸边的垂柳在柔软的摇曳着。
禁夜走在我的前方,黑色长袍的衣摆拂过来,这几天的行走让我更加了解了这个人的强大。他可以用一只手面不改色地将十个安若国的顶尖杀手捏成碎末,在弹指间拂去身上的灰尘,绕过那些血迹继续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