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看了看沈玦然,感觉小说里最狗血的见面出现了,沈玦然、她和冷易。她有些郁闷和头疼,这种场面是她最不喜欢的,但是现在无论如何她也不好不理会沈玦然吧?她淡淡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却没想到对方不打算放过她了,“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坐在楚楚身旁的冷易听到这一句话眸光一冷,倏地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沈玦然也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眼难得的认真严肃,也将冷易定格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二人的眼睛两两相望,都一言不发,不见剑拔弩张,却比剑拔弩张更紧张,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无声的压抑。
那个穿着高跟鞋的年轻女郎在这个时候也不去捋那两人的虎须,她睁着一双波光盈盈的大眼睛,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楚楚,眼神毫不掩饰对楚楚浓厚的兴趣和女人对女人的嫉妒,无声张狂且肆无忌惮。
楚楚打心底里厌恶这种眼神,她对人的眼神行为最擅揣摩。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女人应该很早就认识沈玦然,而且和他关系匪浅,她大胆且张狂,却把对他的特殊感情以友情掩饰掉,沈玦然也知道这一点,却也乐得装作不知道吧。但是,这些麻烦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那女人的打量,分明是把她当作了沈玦然最新看上的、暂时的所有物!想到这里,她已经非常地不悦,忽然对沈玦然产生了不喜的感觉。
她的眼神冷漠,看也不看那个女人就把头转过来,光洁小巧的下巴侧对着女人如上好却冰冷的精美瓷器,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的这一动作轻微,却叫对面的沈玦然瞳孔一缩,交往以来对她好却并不代表他可以这么左右和介入楚楚的想法!可是,她是因为这个男生受伤的,他不可能无视。
“冷易是吧,你今天还请楚楚吃饭是做什么?楚楚的手因为你的原因受伤了,伤口那么深,她流了满手的鲜血,你想用一顿饭就揭过这事吗?”沈玦然看着楚楚左手上的白纱布就压制不住脾气,率先把火烧到了冷易跟前。
“你是觉得我会这样做,还是认为楚楚真要计较起来是我用一顿饭就可以摆平的?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她?”冷易说话一针见血且毫不留情,“沈玦然,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种话。”
“我是她的朋友。”沈玦然眯了眯他的桃花眼,“我不能坐视她受伤不管。是你,你一直在逼迫她,逼着她去承担什么该死的责任!现在她被你逼到这个份儿上,你还能这么坦然吗?”
“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发泄也只是为了之后能更坚强。面对两难的不是你,所以你才会说出为了自我丢弃责任的话。”冷易的声音有一种不动声色的怒,“你以为,抛掉了责任,她就会安心了吗?”
沈玦然不语,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他转头看向楚楚,楚楚自他们争执起来之后一直安静地不说话,她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一动不动,仿佛这里的事情与她无关。楚楚不想说话,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沈玦然对她很好,而且是太好了,好得让她无所适从,让她反而有一种不真实感,让她想退却。关于沈玦然和她的关系,她想过很多次,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有一种文人式的自我,这种自我会让他们对于比较沉重的事物总是本能地想高高挂起。人是有选择的自由的,她是可以选择逃避,然而正如冷易说的,她会心安吗?
感情上,她于责任的态度更趋近于沈玦然;理性上,她做人的原则让她更容易认同冷易的选择。前者,是浪漫情怀对沉重负担的抗拒;后者,是真正强者对困难不动声色的接纳。那种不动声色,像山一般沉稳,总能给她一种心安的力量。这种力量,让她相比起温暖更加渴望,那是一种想要变强的渴望,是一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人想要的港湾。
“楚楚,你不会心安,对吗?”沈玦然看了她半晌,轻轻说道。
“不会。”楚楚答得不假思索。
沈玦然有些困难地笑了笑,“冷易,你就这么懂她?”
冷易定定地看着他,“有时候,懂她,不一定要说出来。很多时候,你无法代替她,你消减了她的坚强,是在害她。有些命运,只有她能承担,你不能;有些困难,只有她能克服,你不能。你不能代替的有太多,你承不承认?”
沈玦然深吸一口气,“是,我承认。但是,我不想她活得太累。我只希望她能快乐些,不要总是以冷漠来保护自己,不要为了那些原本不重要的事情劳心伤神,那样我看着心疼!”
“你说什么?”那个年轻女郎一脸不可置信,这样认真的沈玦然让她害怕。冷易眼中闪过一抹幽芒,他伸手拉过楚楚的手握在掌心,“楚楚有除了我之外的人心疼我很高兴,不过我的楚楚有我管就够了。”说罢,他拉着楚楚起身向房门外走去,“该说的都说过了,我们先走了,再见。”
“你心疼她,会为她遮风挡雨吗?”
两人的脚步停下,却是楚楚回了头。她看向沈玦然绽出一抹坦然而坚毅的笑容,“相比于在他的呵护下生活,我更期待那种风雨中并肩而立的感觉,沈玦然,这是我的骄傲。”
“好。我也为这样的你感到骄傲。”沈玦然轻轻地笑了,“楚楚,你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吧?你喜欢风雨中与人并肩而立的感觉,那个人未必不是我呀。你说对吧?”
楚楚弯了弯眉,正准备好好回答,手却被人捏了捏。她回过头去看冷易,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不动神色的霸气,“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怎么会是你。”
“好。”沈玦然非常干脆地给他们让开道,“我等着。”
“嗯。”冷易淡定至极地牵着楚楚从他面前经过走出房门,两个人一起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两天后,楚楚接到一通电话,是曲依一打来的。曲依一告诉她,请她在当天中午去“唐人丽影”的三层六号座位等她。“唐人丽影”是市内有名的高级私人会所,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去那里休闲或者办私事,楚楚自己也去过几次。鉴于曲依一是公众人物,她平时出现在公众场合难免会有狗仔跟拍,她临走前专门戴了一副能遮住她大半张脸的墨镜。从车库里开车出来,楚楚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唐人丽影”开去。
在“唐人丽影”的地下车库停了车,楚楚没费多少力地自己找到了她和曲依一见面的座位坐下。此时曲依一还没来,侍者给她端上一杯咖啡后就安静地离开了。她坐在座位上向窗外的城市远眺,这个座位是靠着落地窗的,非常适合人们在这里观景。她看着远景喝着咖啡等人,别的顾客都在悄悄地打量她这个漂亮却又有几分神秘的女孩。
没等多久,身后响起袁枚的声音把她的思绪从窗外拉了回来。她回过头,看见袁枚正亲切地和她招手,身后跟着向她微笑的曲依一。她果然也做过打扮了,印象中的长直发烫成了大波浪,一副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一顶丝带帽也刻意向前拉低。
楚楚看着她们在她面前坐下,还没开口曲依一就先打开了话匣子,“你猜刚才我和袁枚在地下车库看到了什么?居然是一辆柯尼赛格!就是车上有瑞典皇家空军的幽灵图的那种,那可是世界有名的幽灵跑车哦!楚楚,那辆跑车是不是你的?”
楚楚抬头,她知道曲依一的家庭背景很硬,也知道曲依一的父母与方蕴华有些来往——说白了,曲依一也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对于同辈人的事情了解一些也正常。“是啊,不过不是那个女人给的。”
曲依一大大方方地笑了,“我知道。没看出来你的本事挺大,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需要我父母的帮持,而你却完全是靠自己。好了,今天我们来说说你的《云梦泽》的事吧,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这部剧男主角的人选。”
“嗯?”楚楚没想到她找自己是为了这个,“这种事情……一般用不着依一姐出面的吧?不知道依一姐你的想法是什么?”
“呵呵,其实是依一最近很看好一位新人男演员,她觉得人家和这个角色很相似,就主动想找你看看。”一旁的袁枚接上话,她的表情有些无奈,“她就是这样,比较喜欢管一些‘闲事’,不过每回都能把闲事办好,这倒也不容易了。”
楚楚惊讶,她和曲依一的交往并不深,对方还有这样的一面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对于一位热爱演艺事业的女演员来说,全心投入一部剧并为这部剧提供参谋也是值得敬佩的。“原来是这样,那他今天来了吗?”
“我叫他。”袁枚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三言两语就把话说清了。楚楚看着她微笑着放下了手机并对她向后示意:“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