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傍晚,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内,一老两少正围在木桌旁吃饭,一碟青菜,一碟少得可怜的炒鹿肉,孟老伯和小兜兜都刻意不去夹鹿肉,而是留给虞晨,可小兜兜的大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桌上的鹿肉,悄悄的咽着口水,仔细看了看,虞晨才发现自己的碗里是香甜的白米饭,而孟老伯和小兜兜的碗里却是清淡的米粥。
看见这一幕,虞晨轻叹一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夹起了一块肉放到兜兜的小碗里。
兜兜天真的摇了摇小脑袋,又把肉夹到虞晨的碗里,用稚嫩的声音认真的道:“大哥哥有伤,要多吃肉。”
孟老伯也开口道:“孩子,你吃吧,兜兜说得对,你伤得这么重,是该多补补身体。”
虞晨心里过意不去,坚决要把鹿肉分给这对祖孙,孟老伯和兜兜拗不过虞晨,只好依了他,吃完饭,乖巧懂事的小兜兜就开始摇摇晃晃的收拾碗筷,虞晨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无法平静。
看得出来,这对祖孙生活很困难,两人的衣服上满是补丁,房屋更是简陋至极。
虞晨从老者的口中得知,这里是南域边陲的一个小山村,只有二十多户人家,善良淳朴的居民们以打猎为生,兜兜的父母两年前进山打猎,不幸命丧虎口,从此只剩孟老伯与兜兜相依为命,孟老伯身有隐疾,无法进山狩猎,只能靠村民的接济生活,但大山中猛兽众多,打猎的村人时有伤亡,因此经常会出现食物短缺的情况,有时候自顾不暇,很难照顾到这对祖孙,故此孟老伯与兜兜的生活很是困窘。
一个多月前,孟老伯在大山外围采药,偶然在涧边发现重伤的虞晨,这才将他带回来救治。
吃完饭,虞晨对老人道:“老伯,我出去走走。”
老人似是有些担心,善意的道:“你身上有伤,不要走远,尤其不要进山,很危险。”
小兜兜扶着老人,睁大眼睛,像个小大人一样,道“大哥哥要小心。”
南域景色别致,是一处丰饶之地,秀丽与壮美并存,有延绵不绝的巍峨山脉与原始老林,也有诗情画意的杏花春雨与小桥流水,更有开阔的平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让人无比神往。
虞晨在村外逛了一圈,便大步走向远处的山林,在虚空通道中,他的身体近乎被废掉,灵力更是彻底枯竭,银塔中封存的灵石丹药在虚空中也被水无痕用完,至于孟老伯给他喝的药液中蕴含的少量灵气则因为温养他身体的缘故,亦全部耗尽,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凡人,什么法术神通都使不出来,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恢复修为,只有恢复了部分修为,他才能进入禹皇牌查探水无痕的生死,而在这样的地方,想快速恢复修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进入深山猎杀妖兽,获取妖丹,虽说他现在不能使用神通,但凭着天荒体的强大,对付一些低阶的蛮兽还是没问题的。
越往前走,虞晨就越欣喜,远处的山脉犹如虬龙盘旋,蜿蜒起伏没有尽头,古木莽林,瘴气密布,不时还能听见蛮兽的咆哮嘶吼之声。
这样的原始老林,环境幽深偏僻,有着蛮兽与灵药,对于虞晨来说简直就是一处宝地,他兴奋无比,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嘶”
没过多久,虞晨就与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蛇正面相遇,这条斑斓大蛇头顶上长有一只独角,散发出缕缕银光,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冷冷的盯着他,坚硬的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在大蛇的巢穴旁,生长着一株通体赤红欲滴的的火灵芝。
“凝气七层,玉角蛇。”虞晨低语。
“砰”
低吼一声,玉角蛇动了,粗大的尾巴如同铁鞭突然向虞晨抽来,带起阵阵破风之声,将周围的树木全部拦腰截断,树杈和枝叶横飞,木屑飘散。
虞晨冷哼一声,身形腾跃而起,快速避过这一击,同时在空中一个漂亮的侧身,猛地一摆腿,劲气轰鸣,以雷霆之势扫向玉角蛇的头部。
玉角蛇感受到危险,急忙闪躲,可始终是慢了一拍,虞晨凌空一脚,重重砸在了它的左眼之上,恐怖劲气荡起了满地尘土残叶,天荒体肉身何其强大,这条玉角蛇悲鸣一声,眼珠当场爆碎,鲜血喷涌。
左眼处传来的剧痛让玉角蛇浑身一阵痉挛,颤抖不已,它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头上的独角光泽连连闪动,低沉的嘶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虞晨而来。
虞晨纹丝不动,右手拿着一根猎户遗落的断矛,就在玉角蛇近身的一刹那,他果断出手,左拳猛然轰出,摧枯拉朽,拳头落在大蛇的下颌,顿时将它打了个晕头转向。
“噗”
看准时机,虞晨凝聚全身力量,右手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断矛瞬间没进玉角蛇的左眼,自右眼贯穿而出,血花绽放,凶残的玉角蛇悲嘶,无力的挣扎几下后彻底断气了。
虽然仅凭肉身之力成功击杀这条玉角蛇,但是也牵动了他体内未愈的伤势,此刻他满头大汗,气血翻涌,痛苦难忍。
虞晨破开蛇首,取出一颗碧绿色的妖丹,又将那株赤红如红玛瑙般的火灵芝摘到手中,“嗖”的一声冲向远处,这里的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强大的灵兽,实在不宜久留。
明月高照,繁星点点,一处如蓝宝石般清澈的小湖旁,虞晨盘膝而坐,妖丹入腹,化成滚滚灵气扩散,黯淡枯竭的丹田内立马出现了一丝丝光亮,如同破晓的朝阳,撕破漆黑的夜幕,虞晨大喜,急忙运转太玄经,化开妖丹的能量,使之变成最精纯的灵力,在丹田内翻滚激荡,阵阵风雷浪涛之声响起。
见状,虞晨再次大口咬碎火灵芝,蕴含精纯药力的灵芝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化为汁液流入腹中,一丝火热升腾,精气四溢,虞晨感觉浑身毛孔都舒张了,仿佛身在云端一般,通体舒泰。
原本修炼之人的身体是可以自行吸收天地灵气的,但虞晨在虚空通道中遭受到可怕的重创,近乎彻底残废,所以暂时不能,只能依靠服食天材地宝来获取灵力。
天荒再生术运转,虞晨浑身绚烂,霞辉弥漫,血肉,骨骼,脏腑间,一个个血红晶莹的玄妙大道符号冲出,全部亮起,似乎蕴含着生命和起源的奥义,“嗤啦”一声,一个个符文开始连结成链,光华璀璨,一条如血钻般晶莹剔透的秩序神链出现,生机勃勃,本源精气流转,洒落下一道道清辉,虞晨的身体开始快速愈合,体表的伤痕开始渐渐消失,整具宝体再次变得强健,流动着白玉般的光泽,黄金火焰熊熊燃烧,隐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这一次只是修复了体表的皮肉之伤,可谓是治标不治本,体内的暗伤隐疾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还需要长时间的治疗与温养才能彻底痊愈。
虞晨浑身璀璨,符文交织,神辉绽放,他将右手贴在眉心,禹皇牌顿时被牵引而出,手掌轻轻摩挲冰冷的铜牌,他心中惆怅万分,很不是滋味。
许久,他才轻叹一声,神念一动,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虞晨怀着复杂难明的心绪进入了禹皇空间,星光点点的禹皇空间内,虞晨开始四处寻找水无痕的身影,可是结果令他失望了,遍寻不着,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水无痕的影迹。
“前辈……你真的就这样逝去了吗?”虞晨低语,神色哀伤,遍寻不着,他准备离开了。
突然,他脚步一顿,呼吸急促,猛地转身,接着面露狂喜之色,大叫道:“前辈!”立马冲上前去。
前方数十米处的角落里,一道金色的身影盘膝而坐,安详宁静,正是水无痕。
“前辈……”见到水无痕没事,虞晨简直欣喜若狂。
水无痕一动不动,没有回应他。
虞晨狐疑,双眼凝视水无痕许久,才发现了一些问题,水无痕的元神黯淡到极致,元神之火更是仿佛随时要熄灭一般,整个人处在一种不生不死的寂灭状态中,显然,在虚空通道内他尽管活了下来,但元神本源近乎耗尽,遭受了无法想象的重创,因此完全陷入了沉睡。
虞晨紧握双拳,脸上的神色无比的坚定,道:“前辈,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办法让你再次舒醒。”
看见水无痕还活着,虞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深吸口气,掠出禹皇空间,将禹皇牌收入了识海中。
妖丹与灵芝已经彻底化成灵气储存在丹田内,天荒再生术持续运转,缓慢修复着他那残破的伤体。
虞晨睁开眼睛,长身而起,向着山外走去,在山林中打了两只肥美的黄羊,这才再次向外走去。
疏朗的夜空下,小山村灯火通明,夹杂着粗犷汉子们的豪爽笑声和女人们的欢声笑语,宁静而又安详,他自小在苍元宗长大,从未体会过凡间的生活,此刻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走进小村,朴实的村民们看见一个清秀少年身上没有任何打猎的器具,却拖着两只壮硕的黄羊,不由露出诧异的神情,虞晨此刻身上穿着孟老伯给他的兽皮衣物,裸露着臂膀,不像个修士,倒是像个打猎归来的挺拔少年。
远远的,虞晨便看见孟老伯的家中亮着油灯,年迈的孟老伯和兜兜站在家门口,正在焦急的向远处张望,看到这一幕,虞晨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我回来了。”虞晨如一个回家的孩子,微笑着向孟老伯和兜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