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韩莫的脸上象是笼罩一层冰霜,辉月山弟子被岳扬单枪匹马揍的连连翻滚,脸面算是丢尽了。
“这就是你们炎阳山的待客之道?”韩莫冷然说道:“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伤我们辉月山弟子!”
“不分青红皂白?”岳扬揪住齐广,与韩莫对峙:“你们指指点点说这姓齐的比我高出几个小境界,不但不阻拦,反而在旁边看热闹,等我把他打倒了,却又赶紧过来帮忙对付我,这也叫不分青红皂白?”
“同门同宗之间,相互切磋是很正常的事,你把人打倒了,还要追着打,说到天边,也是你的不对!”
“他一出巴掌,我就伸脸过去,任由他打,这就是对了?”
“不管你如何狡辩,我齐师弟身受重伤,这总是不争的事实!修道者不修心性,也敢称修道?真替你们炎阳山脸红!”
“哎呦……师兄师弟们……”齐广在后面呻吟叫道:“炎阳山……小乌龟……作弊……”
“啊!敝不得你打倒齐师兄,原来是作弊!”辉月山几个弟子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冲过来七嘴八舌道:“这也要作弊!你究竟要脸不要脸!”
“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跟我们齐师兄斗一场,阴谋诡计算得了什么?真是无耻之极,暗算齐师兄受了重伤!”
“不跟你斗嘴!既然说我重伤你们辉月山的人,我就真让他重伤!”岳扬心中火气越来越大,懒得和对方斗嘴,拳头一攥,又给齐广来了个满脸花。
“找死!”韩莫低喝一声,若再不给岳扬一点厉害看看,辉月山的脸面真的是荡然无存了。
韩莫衣袖一挥,手掌拍出,比之高瘦青年那一掌更加金芒闪耀。巨掌遮天蔽日,拍碎虚空,要将岳扬当场镇压。
“十龙境双龙小境!”岳扬心头一紧,韩莫虽然傲气凌人,但确有傲气的资本,修为已经到了十龙境的双龙小境,比之岳扬足足高了将近一个大境界。
“高我一个大境界!这一掌我绝然抵挡不住!”
就在这时,驼背大叔从峰顶下来,恰好看到岳扬完全被韩莫一只淡金大手笼罩其中,连忙遥遥出声制止:“住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迟了!”韩莫冷哼一声,手掌加速拍下,似要将这山岳也一同拍塌。
“韩师兄十龙境修为,拍死你这炎阳山的小乌龟!”
“自作孽不可活,少不得要我们韩师兄出手教训你这作弊的无耻之徒!”
铛!
辉月山一群马屁精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冷不防一声闷响,铺天盖地的淡金巨掌骤然消失,韩莫砰的倒飞出去七八丈远,仍然停不下来,又连着几个翻滚,踉踉跄跄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惨白,一条胳膊软塌塌垂下,显然是吃了大亏。
“啊!这……这……这是怎么搞的!”诸马屁精顿时傻了。
岳扬气定神闲,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拎出一口青铜小钟。
小钟样式古朴,钟身浑然,钟体上七星闪耀,器纹生辉,流光溢彩。
“星神古钟!”一个识货的马屁精立即认出,这是传闻中星神道的镇教之宝,星神古钟。
“星神古钟乃是名副其实的上古圣器,蕴含天道法则,镇压万物!”另一个马屁精也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
“你们辉月山什么做派!七脉同宗,你这王八蛋倒好,一点矛盾,就想把我一掌拍死!”岳扬高举小钟,轻轻拍击钟身,悠扬清脆的钟声如同发自天籁,层层钟波荡漾。
“住手住手,快住手!”
驼叔慌慌张张从远处御空而来,一落下地面,连忙扶起正在苦苦挣扎的韩莫,皱着连心眉语重心长说道:“唉!韩师侄,老子刚才在半山腰就喊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却不肯听,岳小坏身上带着星神古钟的仿品,你们两个还没动手,老子就知道你要吃大亏啊!”
“噗!”韩莫本来就在苦苦忍耐,听完驼叔的话,气的眼前一黑,大口鲜血狂喷而出。
“小坏!你给老子过来!”驼叔回头呵斥岳扬道:“韩师侄远来是客,你明知道他修为低微,还敢动用小钟,打坏了他怎么办?赶紧道歉,否则老子狠狠揍你一顿。”
“好说好说。”岳扬收起青铜小钟,笑嘻嘻说道:“我看你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还以为你快要成圣成仙了,没想到只是双龙小镜修为,不好意思,出手重了……”
“咱们……咱们走!”韩莫只觉得自己再呆一会,非要被这师侄两个给活活气死,勉强站直腰身,在几个同门搀扶下,摇摇晃晃离开山门。
“好走不送啊。”岳扬挥手,依依惜别。
一直到了炎阳山脚下,齐广才捂着被打伤的右臂,恨声说道:“炎阳山的小狈可恨之极!”
“噗!”韩莫又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抹掉嘴角血迹:“星神古钟果然非同凡响,即便是件仿品,也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
“韩师兄!找师尊去借水火仙葫,彻底镇压炎阳山小狈!”
“不行!”韩莫遥望炎阳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明年就是七脉论道,拿水火仙葫把他镇压,事情就闹大了!按星神道的规矩,七脉论道只比个人修为,禁用法器,稍稍忍耐,到时候辉月山夺魁,收回星神古钟,这小狈只不过一只蚂蚁,伸手就能碾死!”
韩莫等人走了之后,岳扬驼叔相视而笑,都笑的很不厚道。
“小坏,小钟揍人,很过瘾吧。”驼叔大大咧咧道:“这种人,狗眼看人低,挨打也是活该!”
“这几个人出言不逊,辱及师父,真恨不得拿小钟把他们镇压个一百年!”岳扬火气很大。
“给他们点苦头吃吃就够了。”驼叔收敛笑容,微微叹了口气:“辉月山的韩莫已经到了十龙境的双龙小境,在七脉的年轻弟子中独树一帜,若真是辉月山一年之后论道夺魁,只怕……”
驼叔一说,岳扬心里也有些发毛,今天痛击韩莫,只不过仗着青铜小钟,若论真正修为,他跟韩莫相差整整一个大境界,别说修炼缓慢的岳扬了,就算资质上佳的少年修士,也绝无可能一年内晋级一个大境。
七脉论道,只有一年就要拉开帷幕,一年时间,弹指即过。
一百年前,朱雀老道技压七脉,夺得魁首,那是何等的风光。这也是朱雀老道一生中最大的荣耀。
他居住此山百年,早已经将这里当成了日后的坐化之地。
“炎阳山,真的要在我手中丢掉了吗……”岳扬心中飘起愁云:“我打不过韩莫……”
“小坏,不用多想,修为或高或低,不算什么大事,师兄跟老子都不会怪你什么,你又何必愁眉苦脸?这个破地方,住了几十年了,烦都烦死了,老子恨不得赶紧换个新鲜地方住住。”
驼叔满不在乎的安慰岳扬,但岳扬分明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隐藏的失落。
岁月流逝,炎阳山在朱雀老道和驼叔心中,如家园,如故土,谁愿在暮年离开故土家园?
今日一场较量,岳扬占尽了上风,心中却没有一丝欣喜,他失神的回到自己的小院。
一脚跨进院门,岳扬立即看到满院都是搭晒的衣物,包括自己画满地图的小裤衩子,全被人洗的干干净净,一个身姿窈窕的背影,正忙碌着把最后一件衣服拧吧。
这背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听到院门响动,一回头,嫣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贝齿:“小师弟,你回来了。”
少女眉目如画,白皙娇嫩,虽然脂粉不沾,却清秀动人,一双明亮的美目如同山间清泉,发梢间挂着几滴晶莹水珠,整个人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淡雅百合,沁人心肺。
这少女,就是炎阳山仅有的四个成员之一,朱雀老道的大弟子,岳扬的师姐,方紫瑶。
“师姐,又在替我洗衣服。”岳扬勉强一笑。
“你呀,还是老样子,怎么说都不肯改。”方紫瑶摇摇头:“脏衣服堆了一堆,屋子里乱七八糟,每天跑的没影子,我只好替你收拾屋子洗衣服,下一次若再邋里邋遢,小心我打你屁股。”
岳扬心中郁闷,七脉论道,如同一座山,重重压在了他的心头。毕竟,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师姐……”岳扬几步上前,伸手抱住伸手抱住对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脑袋埋在她的脖项上,一股少女独有的悠然体香飘来,岳扬顿感温暖,如同久在汪洋中漂泊的小船儿,回到了宁静的港湾。
方紫瑶性情柔顺,被岳扬抱着,却丝毫不感觉这是种亵渎,因为在她眼里,小师弟还是六年前被师傅领回山门的那个调皮孩童。
“师弟,你怎么了?”方紫瑶脸庞微微有些发红,她轻轻摸摸岳扬脑后的黑发。
“没什么。”岳扬抬头一笑,眼神如泉水般清澈。
“今天一大早就跟师傅去峰顶,饿了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方紫瑶轻轻一推岳扬。岳扬的脑袋却象重了一万八千斤,赖在对方身前,不肯起来。方紫瑶无奈,面庞又是微微一红。
许久之后,岳扬心绪总算平复了一些,轻轻松开方紫瑶,余光一瞥,发现小院子内,多了几口大箱子,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都是这几年和驼叔一起在星神群山里弄回来的。
“师姐,这些东西都拿出来干什么?”
“师傅说,这一年半年内,咱们就要搬出炎阳山了,你这些东西又多又乱,早早的晒一晒,收拾好,到时候直接就搬走了。”
一瞬间,岳扬刚刚恢复的心绪,又波动起来。少年人,有几个不要强的?距离论道还有一年时间,朱雀老道就已经做好了搬家的准备,分明是没在岳扬身上看到一丝丝希望,让他感到莫名的羞愧。
可他又能如何?星神道其它几脉年轻弟子的实力,尤其是辉月山韩莫的实力,在那里摆着,一年之内,即便有山谷密室充盈到极点的灵气,岳扬也绝无可能战胜韩莫。
岳扬脑子乱成一团,草草吃了几口午饭,各人回房小憩。
他孤枕难眠,心中波澜起伏,因为七脉论道这件事,使岳扬心神不宁,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昏昏睡去。
或许是剧烈起伏的心绪,使得岳扬睡也睡不安稳,在梦中,他又一次看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梦境中的那道渺渺身影。
“啊!”岳扬猛然从梦中惊醒,伸手抹去额头上的一层冷汗,长嘘一口气,重重躺倒。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岳扬眼中有泪光,有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