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仆人们纷纷颤抖。
就连躲在高空的沈晶晶,都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儿。
完了,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她要不要跑啊?!
缓了缓,“你们都下去。”丞相开口,语气平和了不少。
下人们战战兢兢,弯着腰,尽可能减少存在感的,自一侧贴着墙壁溜出门去。
沈晶晶被这威严的声音吩咐着,差点迈动双腿。
趴在屋檐上迈动双腿,会是什么结局?!
被发现?
摔断腿?!!
沈晶晶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还好无事。
“你什么意思?”待到仆人们都退下,偌大的正房只剩下他二人的时候,她吼道。
相爷不说话,依旧沉着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喂,你倒是说话啊,说话!你说不说?”夏叶玲是个急躁的脾气,一口气嘟噜了一串。
丞相抬起头,看向她身后的房门,“叶玲,你不适合教养她,我另外找人吧。”
“什么?”被惊到的夏叶玲眼泪快于语言率先落下来,倾盆大雨闪来,雷鸣后至,咆哮道,“你胆敢找小妾?我是生不出儿子,可是决定男女性别是你们大老爷们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跟你计较就不错了。”
“夫人?”对上妻子的泪流满面,相爷很心疼,不敢看她,“那孩子。”
他抬了抬眼皮,“三天不打,上梁掀瓦。”
沈晶晶被吓了一跳,父亲没有修习过武艺吧,没有深厚的内力的前提下,耳力也不会太好啊,那他刚刚只是抬抬眼皮,并没有看房顶吧。
嗯,是的,应该是这样的。
她按下噗通噗通的小心跳,继续看里面的动静。
“还愣着干嘛,你这逆子还不快给我滚下来。”相爷抬头看向漏光处。
对上狠厉的眼神,沈晶晶吓得连连哆嗦,连滚带爬的进了正房。
夏叶玲没有急于为她辩解,而是奇怪的看向她,“你会武功?”
沈晶晶讷讷的点点头,不敢看她。
“三天不打上房掀瓦。”夏叶玲捂着小心脏,“我的儿啊,你是个姑娘啊。为娘没有教养好你啊,你咋会武功,还会爬房顶了?”
“有梯子啊。”沈晶晶咬唇小声嘀咕道。
“上戒尺!”丞相怒喝。
“你,别说话!”夏叶玲瞪了对方一眼。
丞相很识相的噤声,尴尬的咳嗽两声。
“爹爹是咽炎,每日练嗓子之前,一定要喝些白水,还有日常饮食也要清淡。”沈晶晶讨好的建议道。
“别搭理他,看娘这里。”夏叶玲伸手将女儿的脸,摆向自己,审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武艺?师傅是谁?”
“儿臣,”沈晶晶想撒谎,无奈自己自出生起都太懒,甚少光明正大的出过丞相府。
撒谎难度太大还很难被人信服,只好婉约道,“天授!儿臣学走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嗯?”夏叶玲瞪大眼睛,对着自己姑娘上瞅下瞅,一会儿敲敲这,一会儿拍拍那儿,问道,“疼么?”
沈晶晶还在害怕中,不明白娘亲为何如此,忐忑的摇头。
“天授啊?”夏叶玲毫无征兆的‘哗’的一下,拉开沈晶晶的左侧胳膊上的衣服,“咦,荷花胎记还在,是我的姑娘不假!”
“胡闹!”眼前一白,丞相慌忙别脸,“叶玲啊,快别闹了,合上,合上。”
“呵呵,我的儿啊。”夏叶玲一边为沈晶晶系好衣服,一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为娘生了个天才啊。”
“报~相爷。”小厮举着书信前来。
“说!”相爷看也不看,棕色的信封一般都没有急事,是官员们往来的普通信函而已。
小厮擦一把汗,重复衙役的话道,“这封是衙役老爷给小姐的感谢信,说咱们小姐协助他们通天府,破了强奸多起幼童的命案,特此书信表示感谢。”
“感谢信?”夏叶龄喜上眉梢,招呼小厮,“来来来,快让我瞧瞧。我的儿啊,真给我争脸啊。你说说你要是个男子,早就把你爹给比下去了。呵呵。”
沈晶晶忐忑的扬眉。
“秋月。”丞相面无表情的开口。
“奴婢在。”秋月作揖,“老爷请吩咐。”
“连夜奏请皇后娘娘,就说沈郡主需要一位教导规矩的嬷嬷。”丞相说道。
“诺!”秋月领命取了进宫的令牌,走出相府,踏上飞马,前往皇宫去了。
这厢夏叶玲一手拽着宝贝女儿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拿着信件,美滋滋的念。
“哎,哎!”看的丞相,连连叹气。
------瑞国皇宫之中。
“公主,回去吧,天都凉了。”侍女恳求道。
粉衣女子不听,继续手持柳树条,抽打牡丹花圃。
御花园中的每一朵花,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哪怕是其中小小的一朵在宫外的市面上,那都是是千金难求的存在。
这里的每一朵,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大瑞国的国花为牡丹,因为雍容华贵,被尊为国花。
先帝特意下达口谕,要求在御花园最中心的位置,最显眼的地方,栽植大面积的牡丹花,以相同形态的垂柳围成花圃,赐名---国花苑。
这小主子可真是,如论她怎么劝都不行,硬要自围栏处的柳树上,扯下柳树条来摧残牡丹花。
多好的牡丹花啊。
如今初夏,正是牡丹花的花期,上千棵牡丹齐齐开放,花香四溢。
个个碗口粗细,姹紫嫣红的,美不胜收。
白的如暮雪如朝霞,红的如火如鹫,黄的如琥珀如桃花琼酿,蓝的如蓝天如碧海......
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三千棵牡丹花险险被毁了一半。
侍女盯着公主没有停下来的动机,吓得小心肝乱颤。若是明日皇上知道先帝遗留下来的国画苑被毁,指不定要发多大的火呢。
皇帝发火,她这个小小的婢女就算有九个脑袋,都不够被砍。
到时候,莫要因为此事殃及九族性命才好。
她娘上个月底来信说小弟弟即将满月,长的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那孩子还不解事,却每每听到‘姊姊’二字,笑的十分开心,小手挥舞着要抱抱。
“公主?”侍女忐忑的斟酌着用词,迟迟不敢说出重话,“圣上,十分看重此园。”
他有多看重?
一向心宽的皇帝陛下,曾经因为一个浇花的小太监,失手将其中一朵牡丹花的花瓣,粘下来两瓣,就被处以剔除膝盖骨的极刑。
人的膝盖骨是支撑下肢走路的要塞,没了支撑的小太监,到现在只能趴在地上,靠两只手走路,惨不忍睹哇。
要说这皇帝明明有仆人失手打碎了吐番进贡的琉璃尊,却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朕量你也不是故意地,下不为例。”
在众人的心惊胆战中,就静悄悄的完事了。
前后差别如此之大,足见圣上对先帝遗留下来的花圃有多么看重了。
粉衣女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惊喜的问道,“父皇来了?”
“没,没有!”侍女回答。
“哼!”粉衣女子继续抽打动作,手上更加用力气,一棵牡丹花挨着一棵牡丹花抽打,“父皇不爱我,父皇不爱我!”
“公主?”侍女心揪的紧,她的小命不要紧,反正也活了十七年,只是自家弟弟才刚刚出生,长的还那般讨人喜爱。
父母将她送进宫来,本是指望着她能攒下弟弟娶媳妇的钱的。
一家人眼巴巴的等着沾自己的光,谁知道碰到如此醋意大发的主子,真是活活要了她的命了。
眼看着一院子极为珍贵的牡丹花即将都被毁去,侍女急的哭了出来,‘噗通’跪在地上,“公主,求求您了,奴婢家中上有年迈的老父老母,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弟弟。求求公主开恩,网开一面,奴婢一家实在承受不起圣上的雷霆之怒啊。”
粉衣女子根本不将此话放在心上,噘嘴道,“你多虑了,父皇他从来舍不得责罚我。他要是因为此事罚我,那多半也是因为那个野丫头!!!”
“公主!呜呜呜......”侍女跌坐在地,为即将到来的九族被砍头的命运失声痛哭。
“你?”直哭的听者心烦。
她要的可不是这个。
她要的是皇上亲自来和她道歉。
粉衣女子手一甩,将柳条摔在侍女身上,跺脚喊叫道,“能出什么事,本公主不是都说了,父皇从来不舍得惩罚我!”
“我只是,”粉衣女子圆溜溜的眼珠子乌溜溜转动,最后扫了一圈狼藉的牡丹花,说道,“她对那个野丫头那么好,让我难受。我明珠只是如数奉还而已。你担什么心,起来吧。”
“公主。”侍女忐忑的不敢起身,全国人民包括皇后娘娘,您的娘亲皇贵妃,还有最受宠的七王爷都知道,那是皇帝啊,那是皇帝。
是人都有不该被侵犯的命眼,这牡丹花圃就是皇帝的命眼。
伴君如伴虎。
冲撞了圣上的命眼,即便您是圣上的心头肉,那肉也得被挖除。不然如何抵消雷霆之怒?!
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白白在危险重重的后宫生活如此之久。
“罢了!今日怕是我曹英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了。”侍女扶着柳树勉强站起来,腿软的再次跪下,“婢女死不足惜,求公主保我九族。”
“哼!”粉衣女子白了对方一眼,拿脚踢她,“父皇要发怒,我就跟他理论。谁叫他那么不关心我,我都生气的跑出来好几个时辰了,他对我也不闻不问。”
“皇上他老人家,不是已经派了姑姑过来劝解么?”地上的女子有气无力的劝导,在临终前,尽量让这小主子高兴。
没办法,她身后还有令她放心不下的家人。
“姑姑?”粉衣女子白了她一眼,“那是皇后的人。曹英,那不过是后宫的妃子们惯于做得样子罢了。”
“公主,慎言!”侍女直起上身,拽她的衣袖。
可气头上的明珠根本被阻拦不住,仰起圆润下巴,冲着凤鸣殿喊叫道,“母老虎,蛇心肠,羊皮囊,别以为明珠我好欺骗,我那八哥就是你,肯定是你害的!!!”
她喊的老大声,吓得曹英顾不上主仆尊卑,‘腾’的窜起来,拼了命的堵她的嘴。
明珠是谁?!
自小被皇族捧在手心里的存在,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从来没有忤逆。
无论她多么过分,父皇母妃和哥哥们都对其疼爱有加。
就连那个看起来像个好人,实际上是个什么品行,私底下做下多少缺德事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皇后娘娘,表面上都对其极尽维持。
“啪~”自己好好说话的嘴巴,竟被奴婢给捂住了。
居然敢来堵她的嘴?!皇后那个毒妇算个屁!!
明珠火气更大,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把将侍女推开,穿越三排垂柳直接跳到大道上,兴冲冲的要向皇上爹爹兴师问罪去。
“啊!”哪里来的绿毛狗,将她撞倒?
明珠趴在地上,片刻前只觉眼前绿色一闪,向自己的腰部撞来,然后自己就被撞倒了。
好疼!!!
那是个什么东西。
她尚趴在地上,没反应过来。
只听身后慌张道,“对不起,公主,对不起,公主!!”。
明珠扭转头,打量了一番绿衣女子,语气不善的问,“你是哪个宫的宫女?不知道皇宫之内,非皇族和保卫是不能使用武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