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尘实在太完美了，面如冠玉，一身紫色裘袍，始终温文尔雅。

殿内几乎所有女弟子都大声尖叫，即墨不得不封住双耳，暗自诽谤。

每次看到嫡尘，他都不敢反抗，却又隐隐的想要去忤逆，去打破这种‘君子气息’。

以前的即墨只是个小人物，从来都是把这种想法压在心底，不敢显露分毫。

但如今，他已是启玄二重天修士，因此心中压抑的想法逐渐发芽，这是一种欲要打破嫡尘完美的想法。

即墨与嫡尘并无深仇大恨，要说有恨，也仅是嫣然师姐和嫡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他却没有任何希望。

或许因为如此，他才一直有打破嫡尘完美的念头，他想让嫡尘出丑，做不了君子，即墨承认，这是他邪 恶的内心在作祟。

老莫匆忙止住毫无意识，已缓步走上前，眼中闪烁凶光的即墨。

即墨突然被惊醒，艰难的耸动喉结，瞬间感到抽空了全身力气，差点瘫坐在地， “天啊，我都在想什么，怎么敢去忤逆嫡尘师兄……”

嫣然依旧清冷孤傲，不沾凡尘，她飘渺如仙子。

目光所过，无数斯文禽兽挠手弄姿，装模作样，以期望那双冰冷眸光能落来，哪怕只是一刻。

只可惜他们注定会愿望落空。

尚在门边，嫣然便看见站在老莫身边，低头不语的即墨，微有怔愣，旋即启步向即墨走来。

闻着鼻尖陌生且熟悉的馨香，即墨抬头，憨憨傻笑。

嫡尘缓步走在嫣然身后，那双温柔到能融化腊月寒冰的眸子，在即墨身上瞥过，根本没有停留。

“墨师弟竟也去小秘境，真令为兄意外。”嫡尘开口，以彰显他的大度，体现对杂役也能一视同仁。

即墨真的不想回答，但却身不由己的点头，道，“是啊，还望嫡尘师兄能多多照顾。”

嫡尘微笑，似很满意即墨的表现，他偏头看向嫣然，道，“师妹，燕长老即将到来，你我还是先去那边坐下。”

说着，他扬手指向众亲传弟子。

嫣然面无表情，道，“你先去吧。”

嫡尘眸中升起隐晦的冰冷，他伫立片刻，向着嫣然点头道，“也好，我在那边等你。”

言罢，他在众多女弟子的尖叫声中，平静走向众亲传弟子，摆衣盘膝坐下。

……

“小秘境凶险难料，你仅在凡仙之别，怎能贸然进入。”嫣然看向即墨，略有责备之意。

“多谢师姐挂念，我只是想长些见识，不会真的涉险。”即墨终究未说出已有启玄二重天修为的事实，少年的心很复杂，更多的是自卑。

嫣然冰冷的颊上略起诧异，随即转为欣慰。

“师姐不用担心，就算真有危险，不是还有师姐和嫡尘师兄吗？嫡尘师兄刚才说过，他会照顾我。”即墨看着嫣然，心痛的笑了笑。

镜中花水中月并不是真的痛，镜中的花属于别人、水下的月不属于自己，那才是真正的痛。

“燕长老到了。”有弟子小声道。

嫣然转身，嫡尘抬头。

即墨顺众弟子目光看去，发现门口走来一人，此人身着大红道袍，随意披散乱发，脸如刀削，正气不阿。

他名叫燕狂，是个不敬天地的狂人，已修炼到念神九重天巅峰，与那道合境也不过半步之遥。

高阶启玄修士虽能勉强使用法器，但终究只是勉强，其实只是挥霍灵气罢了，略增数倍攻击力。

而天乞境修士，寿命已达五百载，已能御空飞行，祭炼法器，很是了不得，谁能不想横步踏空，翱翔天际？

天乞修士已如逍遥神仙，来去自如，更莫说那念神境寿命堪破千载，修炼出神魂，隔空能夺舍，千步外杀人。

修炼到这一步，只要神魂不彻底泯灭，也只有寿命走到尽头，才会还法天地。

在即墨印象中，燕狂与老莫有些交情，虽然两人在现实中生份差距很大，但那交情确是真的。

燕狂走进真元大殿，只是简单长啸，“整队，出发！”

雷厉风行，绝不废话，这就是燕狂。

众弟子迅速结队，即墨对老莫扮个鬼脸，嘻嘻笑道，“师傅，我走了。”

老莫点头，目光中充满鼓励，道，“去吧，一定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即墨点头，抹着后脑勺，道，“知道了，师傅。”

随即，他跟在队伍最后，只见燕狂大手一挥，所有人皆消失不见。

燕狂看向发丝斑白的老莫，微微张嘴，老莫摆手，随即又摇头，燕狂会意，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老莫走出真元殿，抬头看向天际飘渺变幻的云雾，眼中星辰起伏，沧海桑田。

……

就像是过了一瞬，又像是很久。

即墨头晕脑胀，还未反应过来，便就双脚落地，脚踝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大脑还昏涨的厉害，却听见燕狂大声喊道，“都给我站好，莫要弱了忘尘宗的气势。”

即墨闻言转头，看向其他弟子，发现除了有限的几人能依旧面不改色，其他人大都瘫软在地。难怪燕狂会发火。

“这不是忘尘宗的燕大长老么？”略带阴柔的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燕长老还是这般粗鲁，竟直接将弟子卷在袖中，也不怕打坏了哪个宝贝。”

即墨转身看去，只见一个阴柔男子，正向众人走来。

他尚不及仔细打量，便听见燕冷笑道，“‘半山宗’竟让你这个人妖领队。”

说着，燕狂已大步上前，抬拳捶在那阴柔男子肩上，“花不缺，太久不见，咱俩要不玩玩。”

即墨心中恶寒，鸡皮疙瘩抖地，燕大长老难道有特殊嗜好？

花不缺向后退出半步，苦笑道，“燕兄，你这可是想要砸死我？”

“燕兄、花兄，二位真是‘形影不离’。”一个青衣宫装雍容女子走来。

“紫长老，净水宗可都来到？”燕狂看向这女子道。

紫长老淡笑，尽显雍容华贵，“自然全都来了。”

她素手轻挥，翻手取出一只小巧灵舟，那灵舟迎风变大，有许多弟子从中走出。

少顷，天际又响起一声呢喃，但见一个僧人驾云而下。

燕狂三人纷纷迎向前，花不缺对那落地的魁梧和尚挤起媚眼，道，“普智大师，你可来迟了，该要怎样补偿我等。”

那普智大师慈眉善目，口念着佛经，连连告罪，说是‘方寸寺’离得太远，路上又度了只大妖，方才耽误时间。

时至于此，进入小秘境的宗门皆已到来。分别是忘尘宗、半山宗、净水宗、方寸寺。皆是修真大派，高手无数。

即墨向身后扫去，只见忘尘宗许多弟子脸色都略有难看，应是不曾料到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一同进入小秘境。

他暗暗庆幸老莫消息灵通。

不消片刻，又有十数人驾云飞来，带来许多弟子，这些方圆的帮派，大都与忘尘宗交好。

“各宗各派皆已到来，燕兄便打开秘境，让这些后辈子弟进去吧！”那青衣宫装的紫钰霜道。

燕狂点头，转向众弟子，神色严肃，道，“秘境将开，愿尔等尽心竭力，都能满载而归。”

即墨闻言，心中开始发紧，隐隐有些期待与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