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苑。
娘安详地躺在棺椁里,她的身上穿着当年和爹爹成亲时所用的那套礼服,鲜红鲜红的颜色,像血一般。
棺椁的下边围满了柴木。
爹爹跪在棺椁边,伏在娘的耳边,似乎在轻声说着什么。
华氏站在一边伤心地哭着,可是我却在她的那双媚眼里看见了一丝的嘲讽,她是不是也在嘲笑着娘的痴,娘的傻?
周围好多人都在哭。
忽然间,我的手背上感觉到了一抹湿意,啊哈,原来我也哭了啊。
“咳咳咳……”一股气血上涌,我捂住胸口剧烈地咳了起来,胸腔里的那颗心似乎在燃烧着,带着火焰的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小姐!”我的耳边响起了若织的声音,随后,我被一个温暖的手臂圈进了怀里。
“素儿……”爹爹抱着我在颤抖。
他在害怕么?
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让爹爹抱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那棺椁里躺着的人。
“王爷。”我的视线转移。
站在爹爹和我身边的是一个身着太监装的人,我认识他,他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桂公公,可他,怎么在这儿?
“王爷,是时候了。”桂公公看了眼那棺椁。
“皇上呢?”爹爹松开我,满脸的倦色,我想他也是明白的,桂公公在催促着要送娘离开了。
“皇上今日龙体不适,不会来。”桂公公低着头回答。
爹爹转过身,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脑袋,说:“素儿,去给你娘磕个头,我们……该送你娘离开了……”
我用力地拂去爹爹的手。
跌跌撞撞地走到娘的身边,娘的嘴角边还保存着那抹微笑,就好像她还活着的时候那样,她的脸生的那样俏丽,可到底是祸还是福?
我退后两步,跪在地上,用力地给娘磕了三个响头。
娘,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好爹爹的。
娘,我会好好地活着,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娘,娘,娘,素儿这么乖,你能不能不要离开素儿?
我趴在地上呜咽着。
桂公公高昂的声音响起,若织走到我的身边,将我扶起。
棺盖缓缓棺盖缓缓地盖到棺椁上,娘的脸渐渐被棺盖挡住,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有家仆拿着火把,点燃了柴火。
烈火包围了那棺椁。
突然意识到,在这一刻之后,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娘了!
我犹如疯了一般,想要扑上去,却被一个有力的手臂圈住了,我转头看见的却是苏流的那张脸!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娘——!!”我在他的怀里又蹬又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你放开,娘……你不要走……不要……不要丢下素儿……娘……娘——素儿要娘……”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是不是这样的哭泣可以留下娘。
如果可以,我愿伏在娘的膝上,哭上千年。
“你听话,这样你娘才可以走的安心。”苏流在我耳边轻声地说,“我答应你,我会让你再见到你娘!”
“你骗人!你骗人!烧了就没了!”我不依,哭得悲戚。
突然间,我的颈上一阵剧痛,之后,我便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泽云阁。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昏暗了,我揭开丝被,缓缓坐起。
我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那熊熊的大火之中,那烈火渐渐将娘包围,我想阻拦,却被苏流拦住,最后颈上的疼痛便使我昏了过去。
对!娘!
我穿上鞋子,立刻推开房门,冲向樱花苑。
樱花苑的门外依旧挂满了白布,门口站着的侍卫也身着丧服,门前清楚的两个字落入眼底--忌中。
我一悸,加快脚步奔去。
门口的侍卫拦住我,说:“小姐,华侧妃吩咐了,您不能进去!”
我瞪着他,狠声说:“不想死的就滚开!这里是尹王府,我还是素安郡主,她不过是个侧妃,凭什么拦我的路?还是你只认那一个主子?!”
“请郡主不要为难小的!”侍卫咬牙对我抱拳。
“让她进去。”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那一瞬间,泪意又再次涌上,眼眶里再次充满了泪水。
他还穿着那身出征时的战袍,手上却拿着一件浅绿色的大裘。
那件战袍上还绣着一个笨拙的“颢”字,那是我亲手绣上的,在无数次扎破自己的十指之后。
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俊美的男子,同样身着着戎装,带着一脸的倦色,那样倔强的两个男子,若不是累到极致,怎会轻易露出疲惫之意。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九殿下!”两个侍卫立刻跪下,齐声道。
“起来吧。”东方颢冷眸轻瞥,说,“本太子的面子足够让郡主进去吧。华侧妃总不会连本太子的面子都不卖吧?”
东方颢提起华氏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轻蔑。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为难地说:“太子殿下还是别难为小的,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若是主子们怪罪下来,倒霉的可是我们这些当差的。”
东方颢眯起眼。
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你们就放心让开吧。”九皇子东方祁走上前一步,说,“若是华侧妃怪罪下来,就说是我吩咐的,一切的罪责我担就是了。”
两个侍卫为难地对视一眼,只好让开。
东方颢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走到我的跟前,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将他手上的大裘披在我的身上,柔声说:“进去吧。”
身上突然袭来的暖意,泪水从眼眶中掉落。
我扑上去,拥住他,带着呜咽声:“太子哥哥!”
我躲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也似乎只要躲在他的怀里,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因为有太子哥哥在。
东方颢轻轻地亲吻我微红的眼角,说:“傻丫头,先进去看看你娘。”
我吸了吸鼻子,点头。
直到我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东方祁才立刻急步走上前,皱着眉头说:“五哥,你的伤?”
东方颢摆了摆手,没说话。
“先去找个大夫包扎一下吧。”东方祁轻叹一声。
自从从前线听到尹王爷纳侧妃尹王妃逝世的消息之后,五哥便一直着急着回来,将之前的计划提前,虽然险险打了胜战,可五哥却负伤不少,却立刻丢下大队伍骑马飞奔了回来,他不放心,只好跟着回来。
“我受伤的事不要传出去。”东方颢轻声说完,走进樱花苑。
东方祁的眉头紧皱,却无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