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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旧事 第二章

昏暗的审讯室,只有只有一盏微黄的电灯照明。封闭的空间里,除了一股子血腥味以外,还充斥着一个腐烂的恶臭味。

孟鹄放下手中沾染着鲜血的鞭子,有些疲惫的坐到椅子上。他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犯人,他就是那个落网的抗日分子。

孟鹄已经记不住这名犯人才被送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一整夜的刑讯,除了让他面目全非、遍体鳞伤以外,他们没有任何的收获。

“我说,你嘴巴还是挺硬的啊!”孟鹄叹了口气也不管那个犯人听没听清,他说:“你又是何必呢,非要逼我折磨你,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我保证你不仅不会有事,还能享受荣华富贵!你看怎么样?”

“我知道……咳咳……我知道的事?”

“对啊!”

看那个犯人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孟鹄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兴奋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走到犯人面前,对着他继续说道:“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帮助我们抓到大鱼,我保证日本人那里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好啊,我告诉你……”那个犯人说的有气无力,看着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一样。可是他没有屈服,等他蓄完力后,他才又艰难的说道:“我知道……你们76号就是一群走狗汉奸……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啪”的一声,孟鹄满眼怒火集中在一个巴掌上,抽的犯人差点又一次晕倒。他粗喘了几口气,回过身拿起桌上的鞭子就想继续泄愤。然而突然打开的门让他停住了动作。

“孟组长,段处长找你。”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女性,她的年纪差不多在25这里,看着很精明干练,也很漂亮,只不过眉眼之后尽是一层冰霜,看着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大舅子?他找我做什么?”

女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孟鹄也知道她的性格不好相处,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看了那奄奄一息的犯人一眼,随后用手指指了指,说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孟鹄说完就准备离开,在手刚碰到把手的时候又看了女人一眼,他说:“林组长你看我看着他啊!”

看到女人点了点头,孟鹄才安心的走了出去。

直到孟鹄的声音远去以后,女人才走到那个犯人的跟前,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小会儿之后才见她说道:“你是邱盛涵?”

犯人没有理会她,像是在享受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

女人看他的样子,依然没有放弃和他进行沟通,她说:“我知道你是共产党。”

“那又如何?”

“我是国民党军统上海站情报科组员林裴雅。”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却让邱盛涵惊讶的抬起了头。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管我是76号的也好还是军统也好,你都不会轻易的相信我,但是我要说的话对你而言很重要。”

“你说……”邱盛涵喘着气,有些艰难的集中起注意力,他不相信林裴雅,但他愿意听一听她的建议,于是他沉默的低着头,等着听林裴雅接下来的话。

“我救不了你,甚至我没法通知别人来救你。”林裴雅说着,然后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对于这种情况,邱盛涵自然也是清楚的。不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了以后会让组织遭遇什么样的难题,单单让别人来救他的这件事,可能就会搭上更多人的性命安危,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你继续受刑下去,最后的下场也不过就是一个死,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了结了自己,也算少受点苦了。”

林裴雅的话说的毫无情分,甚至可以说是冷血无情。但这是对的,连邱盛涵都找不到理由去反驳。所以他点了点头,同意林裴雅的建议。

林裴雅在和邱盛涵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同样在做着艰难的斗争。等她看到邱盛涵的动作之后,她才决定狠下心来,从衣兜里拿出注射器放在邱盛涵的眼前,她说:“这一针下去,你就会像突发心脏病一样,然后直接死亡。没有人查的出原因,你也必死无疑。”

“动手吧……与其到时候被折磨致死,倒不如现在就死……快动手,要不然就有人来了……”

林裴雅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注射器往邱盛涵的血管上扎下去,将里面的液体一点一点的注射到他体内。这个过程不会很痛苦,比起这一整天的刑讯来说。

就如林裴雅说的一样,一针下去必死无疑。等邱盛涵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林裴雅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了,这之后,她只需要假装着急的模样去和段本鞍打报告就足够了。

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星期,温诺白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可惜李娴月太过于紧张温家的这根独苗,白天让医生监视着他,晚上的时候医院的护士看的紧,就算想活动也没办法。

“游医生,你看我也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温诺白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自己眼前的这位年轻医生。他叫游夏,是市医院里最年轻的医生。温诺白住院以来,多是游夏在照料他。只不过究竟是照料的意味多一点还是监视的意味多一点,温诺白可就不好多问了。

“你早就可以出院了。”游夏手里拿着不知道谁的病历表正看的仔细,就连温诺白问问题的时候他也没有看他一眼。

“啊!早就可以出院?”温诺白一脸疑惑,既然可以出院了为什么不做安排呢,难道他还有其他的什么问题不成?

事实证明温诺白是想太多了。他确实早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李娴月担心他,于是让游夏继续照顾他几天。可是游夏并不是温诺白的私人护理,让他一整天都盯着温诺白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李娴月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她找到了医院院长,征得他的同意让游夏给温诺白做几天“私人医生”。

这让游夏有些无奈,可既然院长开口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说实话,虽然他一开始也以为温诺白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可相处几天下来,意外的发现对方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尽管这并不能让他彻底释怀关于“私人医生”这一点的苦闷。

“游医生,那我可以去外面走走吗?”

“等你出院以后想去哪走都可以,现在不行。”

游夏这话一出,温诺白整个人都蔫了。他唉声叹气的倒回床上,然后自言自语着什么“生无可恋”之类的傻话。游夏一个憋不住竟笑了出来。温诺白瞅了他一眼,然后不自觉的也笑开了。

自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温诺白的病房里迎来两个他所熟悉的陌生人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的私人时间结束了。

“游医生,你先出去一下吧。”

温诺白的话终于让游夏抬起了头。他看了看门口那两个脸上带笑的人,又看看一脸苦笑地温诺白。他心里觉得有些怪异,然而这不是他分内的事,所以他也就是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看着病房的门关上以后,温诺白指了指病房前的椅子示意那两个人坐下。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笑了笑,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女士,然后不客气的坐下了。

这两个人温诺白说熟悉其实也不熟悉,那个中年男人他是第一次见,可那个女士却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是的,她就是那个温诺白在火车上遇到的女士。

“你好,我是中共上海情报站站长汪衡,这位是汪玲玉同志。”

中年人做着自我介绍,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到温诺白面前。温诺白显然知道他们是共产党,然而居然是站长来见他,这让他有些惊讶。

“温诺白。”

简短的介绍后,温诺白回握住汪衡的手。然后又笑着朝汪玲玉和善的打了个招呼。

“火车之后,你去哪了?”

温诺白其实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奈何火车爆炸以后,车上一片混乱,他根本没法去找汪玲玉。但是很显然,汪玲玉和他一样,火车爆炸的时候她也还在车上, 从她的伤口看来, 她或许是在距离第七节车厢不远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整个胳膊都还缠着绷带。

“我当时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很惊险的体验。”汪玲玉说的轻松,面对眼前的情况,她甚至还能谈笑风生,这让温诺白尤其佩服。

“叙旧谈天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知道为什么上面安排你们去送炸弹以后却迟迟不下达让你们撤离的命令吗?”汪衡说完,眼神徘徊在这二人之间。汪玲玉皱起秀眉,百思不得其解。温诺白虽然也是毫无头绪,可终究没有表现在面上。

等他转过头不经意瞥到游夏忘记拿走的病历表以后,他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我和汪女士两个人在乘客名单上是存在的,火车一旦爆炸日本人必定会调查乘客名单。如此一来消失不见的人除了会被归于下落不明,还有可能成为凶手。”温诺白说完笑着看了一眼汪衡。

汪衡听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他抬眼与温诺白对视,一时之间觉得这个年轻人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温诺白年纪尚轻,遇事可能偶有不周到的地方,但是如果能够遇上一个好的老师,他必定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

“你很聪明。”汪衡停住了话语,仔细的观察着温诺白微微得意的表情,这不免让他想要泼泼冷水,便接着说道:“只是锋芒太露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我是璞石。还需要继续打磨。”

“不谦虚!”看着温诺白笑的开朗,汪衡只能笑骂一句,接着收拾了一下情绪,整了整脸色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初次配合还不错,这算是抵达上海前给你们的新任站长的一个礼物吧!”

“新任站长?”汪玲玉疑惑的看了一眼汪衡,而后又看看温诺白,对方也是耸耸肩,一脸茫然。

汪衡猜到他们的疑惑,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我接到上级指示,必须立刻离开上海。你们会有一个新任站长来接替我的位置,他是一个神秘人,代号雪狼。由于他的身份在组织里面属于机密,何时能抵达上海还是一个未知数,估计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会和你们联系。”

“一两个月?需要那么久吗?”汪玲玉问道。

“交接的时间确实不需要那么长,可是他需要时间来了解现在上海的局势,他需要时间稳住自己的地位以及需要时间收拾我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汪衡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复杂,他拍着身边两个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最近我们的一个同志牺牲了,叫邱盛涵。去刺杀一个日军少尉被捕。表面上,他做的事确实给了日本军部一个巨大的打击,但同样的,他也让我们处于一个随时暴露的局面,这种情况对于我们来说十分不利……”

汪衡有些说不下去的,在温诺白眼里,或许汪衡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管理无方在懊悔,更是对于新任站长的惭愧,也许最多的还是在为一个同志的牺牲而痛心。他不是作战菜鸟,完全能够理解这种失去重要的战友的感觉,可是他安慰不了汪衡。

汪玲玉毕竟年长温诺白几岁,心思也较为细腻,她想要感慨些什么,可这地点时间都不对,所以她收回那心中的万千感触,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在新任务下达以前,我们会保持缄默,绝不擅自行动!”

听到汪玲玉的话后,汪衡才放心的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然后又对温诺白说道:“我最后要说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根据上级的指示,上海站B区行动组组长邱盛涵牺牲以后组长之位空缺,现由温诺白接任组长,汪玲玉为副手,从此以后上海方面的行动希望你们能够认真执行。”

“是!”温诺白严肃的看了一眼汪衡,给予他一个坚定不移的眼神。汪衡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笑着对温诺白再一次伸出了手,温诺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紧紧地回握住。

对于温诺白来说,此刻心脏的剧烈跳动,是信仰的碰撞产生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