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童在古城里练功闲坐时,佳勃又冷不丁的拍他一下,烦闹起来,她就喜欢与楚江童打情骂俏,她曾经和眉月儿商量,将他让给自己,眉月儿嗔她一句:“嫂子,你只管去拿,看他给不给你……”
佳勃相貌端丽轻佻,语直口快,心肠倒是不坏,只是性情泼辣浮躁,多交往些花心男子。
眉月儿的哥哥乔闬,和佳勃在世为夫妻时,也曾是几多恩爱厮守,双双亡故后,却各有异情,乔闬喜欢上了姿色艳美的郑袖。
郑袖曾是楚怀王的宠姬,天姿国色,艳若桃李,只是心肠刁毒,当时因为楚怀王喜欢上另一宠姬魏夫人,郑袖眼见失宠,便施一计,告诉魏夫人,楚怀王看中你的相貌,只是独不喜欢你的鼻子,若以后见到大王,可掩饰鼻翼。后来,楚怀王见魏夫人每逢见到自己,便掩鼻而去,问郑袖,郑袖说:“魏夫人是嫌大王体臭……”楚怀王大怒,命甲士割去魏夫人鼻子,从此郑袖失宠复得。郑袖又伙同嬖臣靳尚加害士大夫屈原,屈原最终遭陷失宠……
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乔闬又是为何喜欢上她呢?
其中隐情自是外人不知,乔闬曾告诉眉月儿,郑袖心灵手巧,织的一手好锦,又会扎帛鸢,佳勃脾性粗野,根本不适合他,早已和她过得心烦。眉月儿自是不信,她料到哥哥定是看中了郑袖的地位、姿色,她很是担心,郑袖是楚王宠姬,岂是你一个位卑身贱的臣子所能青睐的,只怕哥哥迟早会吃亏的。
哥哥哪里听得进去?嫂子佳勃又情无定主,只需两厢情愿,一时快活便可。眉月儿自是担忧却又无奈。
楚江童这些日子有些累,尤其是田之行的阴魂被劫,一直放不下心来,但是一想到田之行的父亲田乔林,就心生仇恨——永远不会忘记记田乔林曾经对爷爷的伤害。
这天上午,楚江童的家里来了朋友。
三个画友一起不请自到,两男一女,时下文艺界大兴这种性别组合,比例滑稽但挺给力。
女画家(自称)叫卓越,除了鼻梁骨诱人秀色可餐外,其余就是身材占优势,脸不白不黑,眼睛虽大,看人时却像狼瞧见了失群的小羊,眯眯着,很好色的样子。短短的寸头,跟剃度的尼姑差不多。
一进门就拥住楚江童:“亲——想死我了!”
另外两个异性连忙吹口哨、拍手起哄,这多少让楚江童的虚荣心稍得慰藉的同时,对他们的组合带来的生活负面影响产生疑虑。
高个子画友外号瘦弹簧,真名毕坦荒,真名加谐音,用起来却格外贴切。此画友身材高,难免整体身形出现衔接误差,走起路来,浑身颤乎,很像一根松散的弹簧。
另一个画友个子又矮而胖,脖子又短(可能没长脖子),外号土地爷,此君话多语杂,又兼天生丽嗓,不仅爱模仿女性音质说话、唱歌,还从幼儿园起就有收藏女士衣物的天赋,他钻到哪里,哪里准有天然笑料。
“借光借光,哎哟——终于有总统套房啦!哈哈……”
土地爷手一扬,背包重重投到床上,四仰八叉,双手平摊。
“来来来!卓越师妹,捏把捏把,浑身疼痛!……”
“呸!本美女郑重宣布,今天正式另觅新欢,土地爷,还不皈依佛门?……”卓越将画板扑地丢到床沿,抻床铺被,一股家的温馨漫开来。
《 眉月儿》画像尽遭贬斥:“什么这是?是作业吗?怎么画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怕招邪啊?”
“备膳备膳!”卓越肚子饿,跑了一天,只画了几张素描,她学的油画专业,与她的外形挺匹配。
高个子瘦弹簧学的是国画,画了几年却没弄懂国画的概念,老师揪着耳朵骂娘:“你他妈的心被洋狗叼去了?怎么中西不分哪?是不是遗传了八国联军基因?”
矮个子土地爷则学的美术设计,相比之下,他的选择倒是有些智商,也可以说他老子有点智商,不过这畜生死活不上道,找份工作不到三天就鸡飞蛋打,时常举着手发着毒誓被人轰退。
好在三位“画界奇葩”流浪着过活算是走上了正道。
真正令楚江童痛心的是,三位画友吝啬与奢侈的消费理念比例严重失衡,他们三人有个共同的臭特征就是:越没钱的时候越大肆花钱,破釜沉舟,越有钱的时候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操!这是一群什么鸟?
嘿!怎么跟自己一样?
在楚江童家住了十几天,将楚家闹了个天翻地覆,改朝换代。楚江童差不多快疯了,真正的疯主应该是妈妈,她眼圈乌青,头发散乱,将三人的画具蛮横没收,卓越脸皮厚,叼着烟去求楚母:“可歌可泣的好大娘,求您了,把画具给俺吧!俺还算正道人,他们真乃一群乌合之众,要不俺给您老做儿媳妇成不成?……”
楚母冷冷一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让楚江童和滕倩云订婚,白养你们半年,如何?”
卓越反过来央求楚江童:“楚兄,定个亲就这么难吗?跟一个女人结婚就这么难吗?嗤——”她忍不住笑喷了鼻涕泡,另外三人齐笑。
真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白怎么那么有才?连今日的红尘都预算到了。
“对了!你得赔我一条牛仔裤,上次你贼手一扯,裤裆都裂了!”瘦弹簧双手罩住下身,裤子里隐遁着的阳根无聊而柔长,缺少冷兵器的杀伤力。
“不去拉倒,美人自有英雄陪!”她头枕在楚江童的肩上,暧昧信号足有五格。
楚江童只想由眉月儿陪着,凡人俗子一概免谈。
烦死了——
楚江童大喊一声,众人齐刷刷望着他,瞬间众扑友重又各就各位:“误会,误会,继续,继续!这孩子怕是没救了……”
楚江童实在删不尽女友滕倩云的滥照,一张张照片,全是笑,毫无创意的同一个笑。
破坏——楚江童从小学时期就有这种念头,无奈空长了十几岁后,依然没有破坏过谁家的生活,他恨田氏家族,此祸不除,楚家永无宁日。
过去爷爷一代很穷,田乔林欺负过他,楚江童哪能忘记?到了爸爸,经济略有好转,但依然平庸,楚世家族为官者几乎没有,后生力量又遥不可及,自己本想成为一代名家,可画来画去,连个小镇也没画出去。
月朗星稀,寒风凛冽。
楚江童一身皱巴巴的黑色西装,嗅着尽是铁锈味儿的黑暗夜色,身体第一次变得如此轻灵,心灵恶念第一次如此活跃,手里的短棍,已被汗水洇湿,他熊赳赳凄昂昂,向着田之程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