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钥在兰夫人进来那一刻就已经恢复如常,俊脸冷然,他依旧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将军。
“有心了。放下吧。”
他淡淡颔首,也没有必要向她解释什么,因为他是大将军,是这个府邸的真正主人!
兰夫人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撒泼哭闹,那样是愚蠢的行为,并不能让男人高看两分。而秦钥在她心中,第一是将军,第二才是丈夫。
男人嘛,总免不了偷腥,对于她来说,府内的鱼腥总比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强,若是秦钥需要,她会第一时间为他找女人,归根到底,她不爱他。
她又从桃红手中端起另一汤蛊,轻柔一笑,递给梦无。
“奴家也给先生做了一份,先生请赏脸。”
她微微低头,三千青丝挽起,完美的露出那光洁饱满的额头,小巧精致的鼻子,以及吹弹可破的脸颊。
她是个美人无疑,身姿柔软,走路带香,她一直都是自信的!可是,在面对这个男人时,她却是不自信的,她总是想呈现给他最好的一面,但是,在他的眼里,她却看不到她的身影,这让她很失落,很挫败……
她努力控制着她的呼吸,不让自己透露出一丝紧张的情绪,可是,她离他这么近,这颗越跳越快的心却控制不住。
“多谢夫人。”
梦无起身,接过汤水,轻轻颔首,清润淡然的声音似乎是从天边传来,入耳入心,久久回荡。
兰夫人抿唇一笑,美丽的脸上不经意的升起来一片粉红。
“先生客气了。”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书房重地,你不该来的。”
秦钥冷峻磁性的声音传来,兰夫人敛下眼帘,俯身柔道:“是,奴家晓得了。”
临出门,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依旧那么淡然,如同那不可触及的月华,哪怕刚才她离他那么近,她也没有抓住的实感,他给她的感觉永远都是高高在上,自惭形愧。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刚才那般的欣喜雀跃、羞涩柔情,谁也不知道。就好似独角戏一般,孤独的跳跃,知道的观众,只有她一个人……
随着倩影远去,房门关上,室内只徒留一阵香气挥之不散。莫尚嗅着,觉得着实好闻,但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比不过兰夫人,她的优点那么多,那兰夫人只是长得比她美罢了。
“可以下去了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磁性好听的声音,莫尚一个激灵,转过头来,正对上那墨一般的眸子,深邃好看,还带着一丝戏谑。
戏谑?莫尚眨眨眼,确定没看错,委屈的撇了撇嘴:“你觉得我很好笑吗?”
秦钥挑眉:“的确有趣。”
“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投怀送抱吗!”
秦钥眼中的笑意更深,并未回答她,只是问道:“你多大?”
莫尚掰着手指算了算:“十四。”
“小小年纪,你勾引男人的手段跟谁学的?”
莫尚沉吟片刻,她总不能说是看天帝后宫的女人看多了,自然就会了两分。于是便眨着无辜的眼睛说道:“宜春院的姐姐们啊,她们就捏着嗓子,头发一甩,再说出两句‘来嘛’的话,那些男人们都乐呵呵的跟在她们屁股后面走了。”
天帝啊,请您原谅小仙把你当成一回嫖客,反正您做的事也跟嫖客是一个性质的……
此话一出,秦钥顿时有些挫败,望着眼前这张‘为什么你就不乐呵的跟在我屁股后面’的脸,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眸子一沉,故意厉声道:“小小年纪,竟学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莫尚更是无辜:“我从小就死了爹娘,一个人活到现在,自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你干嘛这么凶我!我想有人教我规矩,也想学习琴棋书画,谁愿意天天过着吃着这顿,想着下一顿有没有的日子!”
本来是装可怜,谁知说到最后,莫尚当真悲从心来,掉下几滴珍珠豆,越想越委屈!
天杀的!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把那小鬼推进轮回道,做了一世的猪吗!谁知道他是天后的侄子!罚也就罚吧,还让她过的这般凄苦!这种搞裙带关系,打压下级的腐败作风,是要不得的!她看不起!看不起!
“你怎么还哭了。”秦钥剑眉一簇,女人的哭哭啼啼他向来不耐烦,可是这回却不知为何,他只觉得有些歉意:“行了别哭了,算本将军说错话了,你一个小女子孤身一人求活,的确不容易。”
秦钥的服软,让莫尚的委屈瞬间变成了狗屎,她十分得意,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个男人,她快要拿下了!很明显的事实!
她眼珠子一转,打算再接再厉。
“哇!!!”
震天响的哭声着实吓了秦钥一跳,他瞅着眼前这干打雷不下雨的架势,只越发觉得好笑,干咳一声,他努力维持身为将军的威严:“行了!还来劲是吧,下去!本将军的腿都被你坐麻了!”
看这招没用,无颜嘟着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秦钥的怀抱。
怀中的软香暖玉一离开,秦钥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皱眉压下这股情绪,板起脸,冷声道:“胡闹够了吧!看你身世可怜,又只是个小丫头,本将军这次就不罚你了,下去吧!”
就这样,莫尚被无情的赶了出去,任凭她怎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秦钥自巍然不动。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秦钥也松下好不容易绷起的脸,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鬟还真让他生不起气来。
而现在,他因为早朝被皇帝塞了一堆女人的火气,也不觉消失不见。
他伸手绕过桌上的汤蛊,端起茶杯,薄唇轻扬:“倒是个有趣的小丫鬟。”
梦无不语,清俊如仙的面容上,依旧淡然到漠视,仿佛刚才的闹剧在他的眼中,就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掀不起一丝涟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