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暴雨就如同叶英一事先预知的一般倾瀑而下,整个小镇被天空大片大片的乌云所笼罩,黑色弥漫了整个城镇,如果没有那屋屋房房中的星星点点照明用的火光,那么这片城镇真的就可以称之为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玄晶府内。早已挂上了亮度极强的纸灯笼,因为已经到了叶英一所说的时间,所以此时文偷武掠二人正带着颜色大军与叶英一,李牧等人朝着府衙的大牢进发。
牢狱本身处于地表之下,其上就是阳城的用来伸冤断案的玄晶府衙,而府衙的地基柱墙,也就是分隔了每一间牢房的脊柱墙。
叶英一等人都是集体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跟随着管事走下一条通道。本就恶劣的天气更没有一丝的亮光,在黑的不见五指的牢狱之内,颜色他们纯属就是扶着墙前进,如果没有领路的两名官差和十来个护送的差役手中的火把,就照他们现在举步维艰的处境,想要在叶英一规定的一个时辰之内到达停尸房,是绝对不可能的。
叶英一相对于众人的抹黑走路的处境来说相对的略胜一点,拥有阿漾附身的他,同时也拥有了夜视的能力和及其敏锐的听觉,众人所走的每一步,牢房中的每一处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同时他也以身士卒的和领路的两名官差走在一起,观察四周的同时,叶英一也将整个牢房扫视了一遍。牢狱的布局,是典型的十字路口的方式,共有两条长廊做九十度交叉,而它们的交叉点,也就是公狱卒们休息打盹的地方。
走了没有多久,一众人便止步于了拐角处交叉点的休息室。走在最前面领路的差役突然挪过身朝着,走在众人前面的李牧拱手道:“大人,仵作说过义庄乃是极阴之地,曾说过不让您踏入,您看。”
领路的差役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经意的瞥了叶英一一眼。
听完领路差役的话,叶英一不着边际的轻笑一声,“既然你的下属关心你的安危,我看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你们就在这个休息室呆着吧,我看看就回。”反正现在是中午,晾它们也不敢有所动作,决定只身前往的叶英一也是做了一番斟酌的。
“既然我已经说了我要自己独去,那老大你们就先呆在这个休息室等我吧,正好保护我们李大人的安全。”
说话间,叶英一便迈动了步伐,接着向十字路口的尽头走去,抛去了领路差役的限制,叶英一的步伐越渐的加快起来。其实不需要领路,他也能够确定义庄的具体位置。
停尸房,现在的常用名是‘太平间’但是在古代那些公共性的场所,例如:官府牢狱,佛门等地都被总称为‘义庄’。
常常都是存放一些客死他乡,或者无人认领,冤死不冥的尸首。也正是因为存放的尸体怨气深重,所以在这阴暗的牢狱之中,就算没有火把的照明,叶英一也可以凭着阿漾的引导去感受那众尸之地的具体位置。
看着叶英一不需要凭借任何灯光的照明和引导,若无其事的走向牢狱的尽头,狱卒和李牧都是大吃一惊。洪逸凡见状更是连忙夺过身旁一名差役手中的火把跟上了叶英一的步子。
“李大人,话不多说,请。”闵红比了一个手势,让李牧进休息室。
李牧再次回望叶英一走去的方向一眼,因为黑暗的干扰,此时那里已经再不见一丝人影。
李牧点头,“既然水落公子这样说,咱们就先在这里等他吧。”话毕,他迈起步子便走进了还算灯火通明的休息室。
闵红朝着跟在队伍最后的萌黄和左绿点点头,后者两人明意一般,萌黄掩护,左绿也渐渐的离开了队伍,隐于黑暗。
叶英一独自漫步在阴暗的牢狱之中,待走到十字路口的尽头,看见一间贴有‘狱卒止步’字样的大房间之后,他细心的注意了一下铁门边侧的卡口,而后他勾勾嘴角推门而入。
当然突然闯入的他,也遭受到了正在忙作的仵作的质问,这个仵作年龄稍大,与其说成是老头也不为过。然而硕大的义堂之中也只有这一名仵作在此工作。
不过义堂之中却挂了不下两位数的照明灯笼,虽然是昏黄微弱的烛光,但也把整个义堂照的灯火通明。
也正是这灯光,得以让叶英一将现在义堂内的一切收入眼底。就比如现在仵作的手中正拿着一把小刀,对着一具上身拿白布掩盖,下身却一丝不挂的尸体作着检查。
“水落,你终于来了。”
仿佛是早已预知一般,仵作对于叶英一的闯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是等他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去看叶英一时,波澜不惊的脸上才有了一点表情。
看到一身红衣,黑发披散的叶英一,仵作的表情有些微微发愣,而且在义堂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此时的仵作就像是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你认识我?”叶英一回话的时候,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仵作,在确认对仵作并没有任何印象之后,也便不再去注意。
仵作对于叶英一的反问并没有作出回答,而是接着埋头干起了手上的活计。
这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认识‘我’,看来出去之后要好好问问阿漾了。
遐想间,叶英一发现诺大的义堂之中竟然只摆了数具尸体,而用来安放尸体的铺位却有百余之多。
其中大部分的铺位从构造来看,貌似都是匆匆搭建而成的,可想而知在前段时间里面死的人不下少数。
还未等叶英一从门口挪步,仵作再次开口道:“你们没有看见门上贴着的‘狱卒止步’的字样吗?”
我们?叶英一有些纳闷,他只有一个人啊,而且这老头说话怎么驴头不对马尾。
却不想他还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另一个声音率先响了起来:“当然看到了,但是我们又不是狱卒,干嘛需要止步呢,我说的对吧,老师傅?”
叶英一被熟悉的声线所吸引,扭头一看才发现沉默严肃的左绿正和嬉皮笑脸的洪逸凡一起站在他的身后,只是洪逸凡笑的有些狡黠。
原来仵作的话不是对着他说的啊,叶英一这才理清仵作的意思。
身为常年与死人打交道的仵作,耳听他人称自己为老师傅,见惯死人的他,还真是当了仵作之后,头一回受到如此尊敬的待遇。
顿时,仵作停下手中的动作,再次抬起头来,枯木树皮一样的面孔,笑得更是见眉不见眼,“真是个滑头的娃娃,倒是这里全部都是死人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还是出去和狱卒们玩吧。如果你们真的执意要留在这里,那就赶紧进来,把门关好。”
仵作说完话,再次闷头下去对手下的尸体做起了检查,虽然语气中充满了劝诫,但也是对洪逸凡左绿两人的活动区域从新做了一次放宽。
听闻仵作的话,洪逸凡两人赶忙走了进来,带上了铁门。然后便漫无目的的在义堂之内瞎逛起来。
这时,叶英一慢步走到他的旁边,才看清铺位上的是一具女尸,不是别人,就是今天早上在半路上带回来的两具尸体中的其中一具。
见对方正在用手中的小刀在割女尸的盆骨,叶英一发惑:“那个,老师傅,您切她的盆骨做什么?”
“水落啊,你好问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其实呢,这几具尸体便是这两天接连发生命案的现场所留下来。像我手下的这具便是你们中午带回来的,其实不用我说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我的确是还有印象。”此时的叶英一已经不再去纠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认识他’的这个问题了。
话落,仵作见叶英一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尸体显然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脱口便接着讲道:“这几具尸体在这三七之内是不会太平的,所以为了不酿成大祸,我也只能出此下策的割掉她们的盆骨,限制他们的行动。想必你也是察觉到了才会来此的吧。”
叶英一没有答话,而是附带的点点头,心中暗暗佩服仵作。想不到这小小阳城竟然有如此能人,不去当阴阳先生真的是可惜了。
蓦地,仵作故作神秘的一笑,“有一点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你们带回来的其中一具女尸中还有一个孩童阴魂。”老人说着,特意偏过头朝着挂在墙壁上的酒葫芦努努嘴。
叶英一看向酒葫芦,问道:“老师傅您的意思是?”
仵作:“去喝上一口烈酒,然后憋住那口气,含着那口酒去掀开中午那个胳膊呈环抱状的女尸的白布,看过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话后,仵作再次干起了手上的活,“谨记,那口酒不是你能够喝的。”
听完仵作的话,感到新奇的叶英一依照着他的话,走到墙边扯下酒葫芦,刚想喝上一口,洪逸凡却抢先制止了他的下一个动作。
“你真的要喝啊,这里可是停尸房啊。”洪逸凡蹙眉,眼睛打着圈的饶了眼眶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