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罗林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有无数的小蚂蚁在啃食自己的身体一般,全身上下都痛酸难忍,可是却又无法昏迷,无法睁眼,无法喊叫,只得默默承受,咬牙承受,经过了漫长的痛感之后,罗林觉得身上撕裂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变得温暖,让他都想要轻轻呻吟一声,让他慢慢地睡去。
罗林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坐在这个阴暗的小胡同中,出了老鼠,似乎根本没有人路径这个小胡同。罗林站起身来,摸摸额头——这是他知道自己变形了之后的习惯,巴不得快点把额头上的触角给磨平。
“哎?”罗林惊讶,然后急忙摸摸另一面,平滑无比,别说触角,连个坑都没有!他急忙跑到一个小水洼处,之间在污水中倒映着的,竟正是自己的原本样貌!
“哈哈!那老东西没骗我,没骗我!”罗林大喜过望,竟双膝跪地手捂着脸,后仰面向苍天,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全然不予控制,引得远处的行人纷纷侧目。
“妈妈,妈妈!”一个小女孩看到了远处的罗林,然后摇晃着她妈妈的手:“那个人怎么了呀?”
“疯子,别理他。我告诉你,以后看见这种人赶快离远点……”
罗林狂笑了不久便停了下来,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仍在王都,自己仍是罗西那个贼子的通缉犯,如果被他抓到自己依旧九死一生。
“如今我样貌恢复了,我是不是应该去帝都,让皇帝来帮助我恢复王位!对,让皇帝下令,恢复我的王位,驱逐罗西!”罗林想着威严的皇帝下令承认自己的王位继承,然后让自己率领大军驱逐罗西,自己站在王都城头参见国民,天啊,这是多么让人愉悦的事啊!
“你的身体我改造了,但是智商依旧是硬伤。你以为你去了帝都,你们人类皇帝会管你家这档子破事?”
蚂蚁王的声音突然出现把罗林吓了一跳,他习惯性地左看看右看看,才想起来蚂蚁王就在自己的体内,自己的识海中。
“当然应该管,我们罗家跟了帝国这么久,难道让他主持一下正义还不行么?”
“哼,别忘了,罗西也是罗家人,只要洛萨还臣服于帝国,皇帝才不管这个王国谁当家。”
“你这只老蚂蚁!装什么深谙世故!”罗林愤愤道:“我一定要去试试,你爱来不来!”
“……”
罗林偷偷绕过罗西设置在王都的关卡,现在罗西应该怎么也没想到罗林竟然还在城中,搜索范围早已发展得很远,城中已经只有治安队伍在维持了,罗林绕过他们毫不费力,而在蚂蚁王的指导下,他直接爬上了一道直上直下高达二十米的城墙,然后从这道没什么人的城墙直接出了王都。
上一次回来是直接由尚德御剑载着飞回来的,而这次离开,罗林是步行,也终于体会到了蝗虫王给洛萨带来的毁灭性的打击。出城的路上本应该连绵不绝的小商贩已经全都消失,只有散落一地的碎裂的马车和不怎么值钱的小商品;白骨累累,散落在整个地平线之下,却根本没有人来埋葬他们;本来植满的草坪和常青树,如今却好像从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一般,消失地一干二净。
“这次洛萨真是遭了大劫了,要是我当王绝对三年不加赋!”
“嘿,三年后就不一定了,是吧。我发现罗西当王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还说我!看你们这些虫子干的好事,以前多美的景色让你们搞得这幅样子!”
“嘿嘿,别说,蝗虫王那老小子干的还真不错。”
“你还笑!”
“人族和虫族自古以来都是互相倾轧,你让我体会你们遭到虫潮之后的惨状,那你怎么不体会体会我们平日被你们随意杀死的痛苦?”
“我不和你谈大道理!但愿你们这几个什么王都和你一个下场!”
“陨落的虫族强者已经不少了,但是往往一个都能带上你们五六个王者,也是不枉此生。”
“天下怎么这么多王者,王者也不值钱啊!”
“你看看漫天的繁星,这都是自古以来陨落的强者们,而他们聚在一起就说明同属一族,一族的一个王者陨落,便会在此出现一个王者替代上去,除非一族灭亡。”
“那……我记得晚上东方有一大团密密麻麻的星星……这一族怎么这么惨啊,是不是快灭了啊!”
“哦,你说最大的那团?就是你们人类啊,你猜猜你们人类什么时候灭绝。”
“……”
“你不用难过,天意如此,我们其他各种种族除了寥寥无几几个强者,其他的都是弱小的个体,而你们人类修仙者成千上万,所以最强者和我们的最强者实力也相差甚远。这就是诅咒。”
“诅咒?”
蚂蚁王沉吟了很久,然后才缓缓叹了一口气,声音略带一丝愤怒:“是的,诅咒!创世神的诅咒,平衡各族整体力量,让争杀永存。”
“呃,创世神他老人家有多无聊?”
“因为,他曾经君临世界,却突然遭到了各族联合攻击,险些陨落,所以他体会到了恐惧,藏于日月之后,并改变了整个世界,下了诅咒。”
“改变了整个世界!这么强还险些陨落?”罗林惊诧问道。
“是的,因为那时候各族的力量无所限制,荒古世界广阔无边,如同今日王者级强者聚在一起犹如蝗群。而创世神被攻击后,杀尽了天下强者,并将整个世界压缩到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为了生存,各族只能争杀以求生存之地。”
“呃,他都能杀尽强者,为什么不毁了这个世界在换一个。”
“荒古世界就是他的心血,毁灭世界的同时他作为神也要死去。”蚂蚁王笑道:“蚂蚁族和蟑螂族自创世之初便存在,拥有无数关于创世的典籍记录,所以相较于你们十分晚期才出现的人类,更懂得创世神的恐惧。”他的声音越发张狂,在罗林耳畔越发地响:“我们虫族正是要联合起来建立帝国,然后率领儿孙的虫潮再冲击一次日月!再次弑神!这便是我们虫族千百辈以来的执念!”
“冲击日月,弑神!”罗林简直感觉自己的血也和蚂蚁王的话语沸腾了起来,如此豪气壮志竟然出自一只蚂蚁之口。罗林不禁问道:“冲击日月,弑神,你们为的又是什么?”
“弑神,解放世界,破除诅咒,来获得……自由!”
蚂蚁王声音发颤,罗林能明白,这正是这位王者一生的执念,为了这份执念,无数位王者前仆后继付出了一生,化成了漫天繁星。而当虫族真的弑神获得自由破除诅咒,这漫天的星星,便是虫族昭示万代的勋章。
“自由啊,很伟大的梦想啊。”罗林喃喃自语,他闭上眼睛,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一个巨大的蚂蚁,遥望天空,黔首行礼,满含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