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无声。
我微微点头：“很好，我红莲也不是喜好杀戮之人，今日，若非天地阁的人，我饶他一命。”
那些人大呼一口气，慢慢的往后退去。
我不再看他们，而是把头转向了昏迷着的纪无端。
“哼！”
我正准备一下结束他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且慢！”
我转过头去看是谁那么胆大，但是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就当我看到他的脸时，身子不可抑制的颤了颤。
是他！
这个我第一次想保护的人。
这个我第一次喜欢的人。
这个毫无预兆就离开的人。
我本以为，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忘掉他。
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功亏一篑。
“你……”迷茫与混乱让我有片刻的失神。
他接着我的话说：
“红莲堂主，请先不要动手。”
我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感情：
“我不。”
“纪老先生有恩于我，我不能坐视不理。”
“跟我没关系。”
“那我代替纪老先生与堂主一战。”
“若是你输了？”
“任凭处置，但若我赢了，还请红莲堂主高抬贵手，放过这些人，改邪归正。”
我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他。
努力维持平静，然后开口：
“在你心里，什么算是善？什么又算是恶？”
他被我突然的问题镇住了，皱眉了半天也没回答。
可我不打算放过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声一声的质问他。
我接着说：
“是，我们是杀人，可是我们从未滥杀无辜，可是，你们呢？”
“也许我们不够正直，不够善良……可是只少我们问心无愧！你们呢？”
我一声一声的质问，满是失望。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我当初又何必救他？
“堂主……”大长老在我身后忧心冲冲的叫道。
我摆摆手，叫他不要担心。
稍稍有点失态了。我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看向对面的人。
他似乎很纠结于我刚才的问题，那两条让我记忆犹新的剑眉固执的纠缠着。
我遥遥站在原地看着他，无声的问：
为什么？
只是问了又如何，只是为自己多加一份懦弱与痛苦。
我下定决心，一切，等到结束以后，我会亲口问他，不抱任何希望的问。
而现在，我一步步走上前去，当着众人的视线，我闭上了眼睛，把所有不安、懦弱、痛苦、迷茫统统隐藏起来，再缓缓张开。
我听见我说：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不用走了。”
我举步从容，左手背后，右手摇扇，站在众人中间，他的对面。
“开始吧。”
我侧头对大长老说：
“点一炷香。”
大长老虽然在点头行动，可是眼睛却始终盯着我。
我又转过头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想好了么？”
我想问他，如果在很久很久以后，他再一次受伤，会不会想起来，其实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救他在水火之中。
在那个很久很久以后，他会不会再一次记起我的声音……
我还想问他，为什么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人？
我还想问他，为什么没有认出我？
好多好多的问题，我说不出口。
于是，我只能说：
“你会后悔的。”
而他却坚定的看着我，微微扬起那好看的下巴，对我说：
“莫某不会。”
不会？也许吧……
他姓莫。
我才知道。
又于是，我抱着最后一点私心，问他：
“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冲我抱了抱拳，声音温柔的如一阵清风：
“莫云初。”
“莫云初。”我低低的重复了一遍，看向他。
原来你叫莫云初。
果然。
你不记得当初……
我与他开始过招。
仅仅只是几掌的交锋。
他的功夫甚至比纪无端那老鬼还要好。
我有些惊讶，这样的武功，又为何当初受那么重的伤？
身形交错之间，他丝毫不留手，而我却处处留情。
大长老看出我诚心让他，喊了我一声：
“堂主，这是为何？”
我有一瞬间的晃神。
为何？
是啊，为何。
为何要救他？
为何动情？
为何今日又留情？
这一失神，领他得手。
这一掌打在我的左肩上，我胸口一闷，喉咙间泛起一阵腥甜。
落下地，我倒退了几步，终究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堂主——”
长老们急忙赶过来将我围住。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着急，我没事。
但我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在长老们的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莫云初。
他也意识到他为什么打到我了，皱起眉头，不解的盯着我。
我扭过头去，躲过他的视线，不再看他。
这时，大长老震惊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来不及反应，一阵劲风划过，一枚回标暗器已没入我胸口。
我转过头去。
是纪无端！
该死！他醒了！
此时的纪无端哪有半点风范，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狞狰而疯狂的盯着我。
“哈哈哈！我的如来愁的滋味怎么样？”
我未回话。
他嘲笑道：
“哼哼，都这个时候还要装风度，可惜你死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好看了！”
“要不是云初在哪里打掩护，我又怎会得手，就算你再英明，不过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纪无端的话一字一字打在我心头。
心口上的疼痛比身上的伤口更甚。
有那么一个突然间，我不敢回头。
“为什么让着我？”
身后莫云初的声音带着不甘心。
我笑了：
“你很快就知道了。”
转身的同时，我右手背后，发射了一枚淬着毒的暗器，目标直中纪无端的喉咙。
毫无悬念的，这一回他起不来了。
“你！！！”
“怎么？”我挑眉笑笑，“我可是胆小的很，万一他再从后面给我一下，那就不好办了。”
“……”
他无言以对，怒瞪着我。
我突然笑着问他：
“回答我，莫云初。你恨我么？我杀了你的恩人，你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