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古圆自从与南宫元麟等人分开之后,便谨遵青衣道长之前私下嘱托他的话,只身一人一直朝西南而去。本以为师傅是在为自己寻找灵诀指了一条捷径,可他一路上却少遇到什么奇珍异兽,修为最高的也只是一直培元初期的赤壁鸟,他本心地善良,无心伤它,只将那扰人的鸟驱赶而已,其他的都是些堪比蝼蚁的小兽,他更是无心招惹,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无甚收获。
“咕噜噜”,时辰已经不早,一无所获的古圆靠在一棵参天古树旁休息,肚子里不断传来饥饿的叫声。
所谓民以食为天,即便他是修为之人,也不过是个肉身,何况他本就食量大,这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他在树下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入定片刻,感觉身体稍稍舒服了些,方才起身四下去找食物。
玹阳天洞内,到处皆是茂林修竹,参天古木,各种奇珍异草,飞禽走兽,想要找些吃的来是再容易不过了。
古圆在一古潭边站定,垂眸俯视,这潭水沉静无波,像是几千年几万年来都是这般静止不动一般,可这潭水却是纯净凛冽,毫无杂质,并隐隐的向上蒸腾着淡青色的烟。
他一双狭长的眼睛迷得更紧,黝黑的瞳仁透出锐利的精光,他似乎是瞧出了什么名堂。于是他集中精力,肥嘟嘟的脸上是严肃的神情,双手在胸前变换着各种姿势,口中暗暗念动口诀。
“破!”他突然大喝出声。
“砰!”
刹那间,平静的潭水乍起数丈水花,直冲苍天。
古圆手搭眉骨,抬头仰望那巨大的白色水柱,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啪啦啦”无数条金色的肥硕的大鱼落在周围的草地上,摇着尾巴胡乱扑通挣扎,张着嘴急促的呼吸着。
这金色的鱼长得十分奇怪,竟是小孩头,锦鲤身,金色的鳞片在空气中散发着灼目的光,不过很快这光便消失了,只剩下草地上几条僵直的鱼身,曝光在空气里。这鱼已经死了。
古圆蹲在地上用手指翻动着鱼身,喃喃自语道,“果然是鲛美鱼,只有鲛美鱼才能使死潭万年不朽、不枯、不竭、不腐。”
古圆刚才见这潭水纹丝不动,连个涟漪都没有,可见没有活水源头注入这潭中,但是潭水却清澈凛冽,宛若新泉,他便猜测这潭中有鲛美鱼。
其实,鲛美鱼与古潭是共生关系,古潭因为鲛美鱼而万年不败,而鲛美鱼一旦离了潭水便很快不能呼吸,立马窒息而亡。别看鲛美鱼如此不堪一击,但是其味道鲜美不说,而它天生的金鳞更能增进人的修为。
古圆迅速的拾柴生火,将鲛美鱼直接穿在一条橡木枝上慢慢烘烤。
橘色的火光映在鲛美鱼的金鳞上,慢慢的那金鳞变也变成了橘红色,最后又变成了刺目的血红。
古圆暗念几声悲悯诀,算是超度这几条鲛美鱼,然后便大吃大嚼起来。顷刻间,几条肥硕的大鱼,都变成了细细瘦瘦的鱼骨,横七竖八的躺在草地上,看起来煞是可怜。
古圆此时只觉得胸臆间升腾起丝丝的暖意,且这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直到胸腔处像是燃起了一团熊熊火焰一般。他屏气凝神,保持镇定,闭目,盘膝,运气。双手在身前抱圆,冥想入定。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古圆猛然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正深处一片繁花盛开的深谷,周围翠山环绕,头顶蓝天甚碧,蔚蓝如洗,白云悠悠而行,微风习习,吹动周围的碧丝般的绿草缓缓摇动。
“怎么回事?”古圆看着周围陡变的环境,心里一阵茫然。
“咯咯咯……”那笑声再次传来,笑音诡异。古圆顿觉心神一阵恍惚,他晃了晃头,定住心神。
他暗觉不妙,转身想走,却又听到一阵笑声传来,那声音婉转如莺啼一般,清脆悦耳,却令他感觉恍若被魔音灌耳,心神一波波的遭受着冲击,恍恍惚惚中他的脚步开始便的凌乱不稳。
他一面念动心诀,一面捂着耳朵快速逃离,可那笑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整个人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慌不择路。
“咯咯咯……”原本紧随在他身后的笑声,突然到了他前面。
古圆定住脚步。
眼前是一片蔚蓝的湖,湖中央竟有几个女子在凫水嬉戏。这些女子各个皮肤雪白,在阳光下莹白玉如,恍若透明的一般,乌发如瀑,像海藻般披散在背后,又各个面貌姣好,恍若临花照水,婀娜多姿,身材娇俏玲珑。
古圆站在原地看得愣了。
似乎湖中心的那些女子也感受到来自岸边炽热的目光,也都停下嬉戏。转过头来对岸边的古圆笑。
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古圆顿觉自己的心神被瞬间击中一般,脑海当中嗡嗡作响,心脏狂跳,双眼开始变的漆黑空茫,一张脸麻木无表情,完全是被摄住魂魄的模样,双脚开始不由自主的向湖中心走去。
冰冷的湖水漫过他的脚背,小腿,大腿,腰间……越接近湖中心,水深越深,再这样走下去,他无疑会被溺死在这湖水中。
突然,他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有了亮光,像是突然缓过心神一般。他快速捏印念诀。
“砰!”顿时白色的水花四溅开来,古圆飞身出了湖水,双臂像是高飞的鹏鸟一般展开,身体悬在半空之中,周身被一团金色的光晕笼罩着。
他知道了,这是虚弥幻境。
因为他之前吃了鲛美鱼,入定之后便被进入这虚弥幻境。所谓虚弥幻境,就是人的邪念所织成的欲念之网,一个人心底最渴望什么,他在虚弥幻境里就会看到什么,但若是沉溺其间,便会被这幻境吞噬,也可以说是被自己的欲望反噬,最后死在这幻境当中。
古圆身心干净,他对女人其实并没有淫邪的欲望,所以他能在听到女子诡异的笑声之后做出离开的第一反应,即便是受了幻境的引诱,依旧能在关键时刻迷途知返。
古圆悬在半空中,神态平静,居高临下的俯视水中那些妙龄女子,眼中无嗔无喜,渐渐双目闭起,口中念动玹阳心法,涤荡心神,渐渐地他觉得身体内自心口处传出丝丝缕缕的热意,像是触角一般快速的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知道他现在是在突破。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曾不减。
冥想过后,古圆豁然睁开眼,眼睛澄净毫无杂质,而他也发现自己此时还坐在那古潭边的大树下,只是身上被汗水打透,黏在身上,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窥视内在,现在,他已经是培元后期了。
风吹来,他缓缓站起身,抬眼发现古潭的水位正迅速的下降,他感觉甚为惊奇,却又在他的意料之中。很快,潭水完全褪尽,暴露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望不到底的黑洞。
他捏诀御风,飞身而下,在潭底顺利拿到一本灵诀,《蕴提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