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太医开的药,姜嫄睡意昏沉,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不觉到了夜晚,整个古宁宫灯火通明,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在玉华堂举办的年宴也如期开始。
一身金色龙袍的皇帝端坐高位,平日一贯严肃的神情今日也颇为放松,他的右边坐着一排皇子公主,以太子为首。左边坐着妃位级的以上的后宫女子,以太子生母月贵妃为首。明眼人一看便知整个皇室中谁最受宠,谁最受冷落。
那太子下面便是同母而出的相思公主,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其装饰、衣裳显然要比其他公主更加华丽,尚显稚嫩的脸庞涂着精致的妆容,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调皮的和太子玩闹而欢快的跳动,一身芙蓉色华装用金丝银线绣出繁复精美的花纹,越发衬得她人比花娇。
然而她却不是最美的一位公主,纵使她全身闪闪发光也被身侧一袭正红色华裳的聘婷公主毫不留情的压下去,这位聘婷公主在古宁是出了名的美貌,完全不辜负她的芳名——赫倾城,人们一提起这位公主,与此相及便是她的美貌、舞姿、还有她古怪的脾气。倾城一舞天下覆,可想而知她的舞姿是何等的让人震撼。
但世间的事物似乎都不是完美的,她脾气上来了,即使皇帝最宠爱的月贵妃也要让她三分,而皇帝也对这个女儿的嚣张、怪脾气视若无睹,任其胡闹,据说是因为聘婷公主的母亲在世时曾是皇帝的宠妃,遭人嫉恨,下毒害死,留下不足满月的聘婷公主,皇帝一直都很宠溺这个长得和她生母相似的孩子。
也许是受不了一旁相思公主的叽叽喳喳,聘婷公主那妩媚的细眉轻轻一拧,扔了手中的酒杯,那双妖娆蛊惑人心的眼眸轻蔑的扫了一眼相思公主,优雅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相思公主,樱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字眼:“你是麻雀吗?”不等相思公主反应过来,聘婷公主便命令宫人把她的席位搬到最下首文静沉默的十一公主与六皇子赫珉楼之间。
赫倾城红裙逶迤走到十一公主身后,笑意妩媚,“嫦萤妹妹,麻烦你往那边挪挪,让我坐你和六弟中间吧。”生性文静怯懦的嫦萤忙起身为赫倾城让位,另一边的六皇子赫珉楼不乐意了,“五姐,你坐上面好好的,下来凑什么热闹?”
赫倾城扭头一个眼刀杀去,“你敢嫌弃我?”赫倾城安稳落座,一身红色华裳很是惹眼,赫珉楼无奈耸了耸肩,“五姐能下驾,真是蓬荜生辉。”赫珉楼扫视一圈,果然,这位大名人一来,许多爱慕的目光都射了过来,赫珉楼忍不住打个哆嗦,他本来还打算宴会进行到一半开溜的,现在好了,这么多人看着他怎么偷溜?
酒至酣时,宴会越加的热闹,在月贵妃的提议下,诸多公子小姐纷纷献艺夺彩,一家小姐起舞翩翩,众人喝彩连连,舞毕,那小姐眼角微挑,余光似乎瞟了一眼赫倾城,对皇帝微微福了福身,声音甜甜道:“小女献丑,让陛下见笑了,早就听闻五公主舞艺超绝,小女仰慕不已,不知今日佳节,是否能有幸一睹五公主舞姿?”很明显的挑衅。
但这一席话也的确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五公主舞姿绝美,但却很少在众人面前献舞,纵使是皇帝的命令,也需看她心情,心情好了,给皇帝一个面子,心情不好,便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所以真正看过五公主起舞的人少之又少。
皇帝望向表情漫不经心的赫倾城,尚未发话,赫倾城柔媚的声音便在大殿中响起,“本公主身份高贵,何须当众起舞献媚?若都如你这般,要舞姬何用?”赫倾城这句话,字字含针,骂那小姐身份不堪与自己相提并论之后,又将其与舞姬相比,分明说她与低贱的舞姬无二。如此明目张胆毫不留情在皇帝文武百官面前不带脏字的骂人,也就赫倾城有这个胆量。
“五、五公主,我···”那姑娘明显下不来台,诸多大臣,公子小姐看着,被如此折辱,她眼眶都红了,着实让人怜惜,这让赫倾城那怪脾气传闻再加一分,众人摇头叹息,美则美矣,却如妖精一般恶毒。
皇帝无奈解围,“倾城,大家都是欣赏你舞技才提出让你趁此佳节跳一曲,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你就当是为父皇助兴吧。”
赫倾城听了,并不买账,蝶翼般的睫毛掩了眼底的碎光,涂了蔻丹的修长玉指优雅的抚上太阳穴,眉头微锁,身子一歪靠到正看笑话偷着乐的赫珉楼肩头,轻声呢喃道:“父皇,不是倾城不想跳,倾城今晚喝多了酒水,头脑有些昏沉,不宜起舞,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丢了皇室的脸就不好了。”
赫珉楼面色僵硬,无视周遭公子哥嫉妒的眼神,咬牙切齿道:“五姐,你自己玩别拉上我。”
皇帝实在是对她的小性子感到无语,也不想和她计较,遂摆了摆手,“罢了,听说今晚天音阁带来的戏剧不同以往,诸卿陪朕看看吧。”
在落英殿睡着的姜嫄被隐约传来的熟悉的乐曲唤醒,姜嫄披衣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此时月上中天,那听了不下百遍的戏曲正在上演,姜嫄嘴角含着笑,闭上眼想象着此刻戏台上的剧情。白泽啊白泽,如今在皇帝面前表演,想必你也不敢怠慢吧?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东风摇曳垂杨线,游丝牵惹桃花片,珠帘掩映芙蓉面···”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玉华堂与落英殿相隔甚远,但两个曲调相同的声音却重合在一起,姜嫄闭着眼在殿中旋身低低吟唱,蓦地,乐师不知怎么,声音忽然拔尖,就当姜嫄诧异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似乎又有惊呼声远远的传来,姜嫄眉心一皱,倚窗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姜嫄心中惴惴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