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朦胧胧,思绪不免得飘回了那个她并不熟悉,却与她牵扯不断的安王朝,记得从药炉里昏迷过去,醒来时,就已经是在公主府华丽的卧榻上了,身边站着的是锦绣,锦绣说她是从宫内回公主府的路上遇刺重伤,本来已经是救助无望,但是好在老天有眼,让她又活了过来,叶未央那时候觉得,老天让她活过来才是没眼,安王朝的叶未央活了,就意味着那边个世界里的叶未央死了,或许是死在车轮下,或许是死在手术室。
叶未央几天之后知道,自己有个亲哥哥叫叶景秋,叶景秋来见她,并不是为了探病,而是以太子之躯跪在她的房间门外,求她取消与驸马的婚约,远嫁大炎。
天空明晃晃的晕着,陌生容颜的贵公子满脸哀戚的望着一身嫁衣远去的她,那一刻,叶未央心里竟然有丝隐隐的痛,那张渐渐模糊在身后的脸,欲发的清晰了起来。
该死的,为什么会想起他?叶未央混沌的脑子里不断的闪现着叶景秋的嘱咐:“妹妹,万万不可泄露曾有婚约之事,休战书拿到手,安王朝就依靠你了,如今国力衰落,兵源不足,民众急需修养,若是此时继续为战,恐怕你我都将沦落为阶下囚!亡国奴!”
一夜梦境纷乱,她睡的眉头紧锁,直到外边的动静响起,她才晃悠着起床,外室,穆卓然在宫奴的伺候下更衣梳洗,精神抖擞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熬夜的人,见她醒了,穆卓然淡淡的拿眼撇了她几下,说:“外边下雪了,你叫书香阁的仆人拿衣服过来给你换洗吧。”
叶未央哦了一声,书香阁的仆人?貌似只有锦绣一个人,如果这时候她没猜错,锦绣应该已经去半山腰练武去了,所以还是她自力更生的好。
穆卓然急着要上朝去,扔了话,转身就走了。
一场初雪,将整个太子府染的银白素裹,洁净无暇,叶未央边哆嗦边朝回走,她虽然喜欢雪,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埋头苦走的真欢,一脸就撞上了前边的人!
“参见太子妃娘娘。”一众奴才齐声跪拜,叶未央一抬头,就看见一张阴沉的快拧出冰来的人脸,穆卓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微怒道:“不是跟你说了外边下雪了,怎么回事你?”
“可是我宫里只有锦绣一个人。”叶未央怯怯的应着。
穆卓然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把所有使唤的人都撤了,也没让叶未央留人,整个书香阁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叶未央完全就是个光杆主子而已。
他闷着脸没作声,解了自己身上的貂皮披风围在了她身上,带着他体温的披风迅速的包裹了她几乎麻木的身躯。
“把她送回去。”穆卓然侧身避过,让人扶着叶未央回去,叶未央侧脸看他,他急忙离去的身影没有片刻的停留,步伐急的,连雪花都没来得及落在他的肩头。
只是一场演给外人看的戏而已,可他的体温却如此之近,连关切的神情都丝丝入怀,一边是冰,一边是火,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穆卓然?
“公主,你出事了。”锦绣神色严峻,围着叶未央转悠了几圈之后很肯定的说着。
“我能出什么事。”叶未央奇怪的看着她。
“你要喜欢上炎朝的太子了。”锦绣胸有成竹的说着,似乎识破了叶未央的心事。
“哪有,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叶未央笑着辩解着,神色之中难掩落寞。
每年的冬天,炎王朝皇室都会举行盛大的丰收庆典,辞旧迎新,在叶未央眼里,这就是过年而已,在太子府冰封了大半年的她,终于有机会进宫了。
穆卓然提前半个月就进了宫去,失去了演戏目标的叶未央最近有些无所事事。天天游荡在太子府各个角落里。
“艾,你听没听说呀,燕朝使者把他们公主给带了,据说那公主可漂亮了,讨的皇上和太后特别开心,据说有将她许配给太子的想法呢。”丫鬟甲嘻嘻哈哈的说着。
丫鬟乙八卦的说:“你才知道呀,最近太子进宫去,就是为了陪那燕朝来的公主,往年这个时候他哪肯那么早进宫去呀。”
丫鬟丙嘿嘿的笑着说:“同样都是公主,我看那燕朝公主做太子妃的资格比咱这送上门来的大多了,你说在府里大半年了,也没进过宫,她到底来干什么的呀?”
丫鬟甲赶忙嘘声:“别乱说,那好歹是主子。”
“呸,什么主子,我看小丙说的就对,她不出几个月肯定被太子废了。”丫鬟乙不屑的说着。
叶未央站在拐角处,听的满心冒火唇齿寒凉,在太子府里,穆卓然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些丫鬟仆人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就跟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样,飘浮在这里,无比碍眼。
锦绣不知她今儿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备下的饭也不肯吃,翻箱倒柜的找衣服首饰,找了半天又都统统塞进了箱子里,气急败坏的满屋子剁脚。
“我说公主,又不是不能穿,进宫就是一天的事,何必弄的这么隆重,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暴露在人跟前么?上回太子要带你进宫,你还发了一场烧的呢。”锦绣很纳闷。
“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锦绣,把你出府的令牌给我,咱们要出府走一趟,置办些东西去。”叶未央沉思片刻,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肯定是疯了,锦绣惊恐未定,没得到穆卓然的允许私自出府,叶未央这是多么急不可耐的想破坏这份来自不易的稳定?
锦绣这人除了身体庞大,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心也大,那种恐惧感在她脑子里只呆了那么几秒钟,就跟上辈子的事似的那么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