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头一痛,惨叫出来!
那饿鬼竟然硬生生地将我肩头一口肉跟咬了下来,我甚至感觉到他这一口已经啃到了我的骨头上!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我腰上好像被什么重物砸到——不,确切地说,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饿鬼的身上,而那部位正好对应着我的腰!
“呜——!”饿鬼发出了一丝凄厉的喊声!
我身上一轻,那饿鬼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回头一看,站在我的后腰上的,竟然是猫大爷!而那只饿鬼却被它甩得远远的了!
看到它,我就安心了。
许哲也和李穆也松了一口气,他们想把我扶起来,但是黑猫尾巴一甩,像条鞭子一样,狠狠抽在了许哲也和李穆的手背上,把他们打得生疼,顿时松开了手,不解地看向黑猫。
“猫大爷,你想做什么?”我问,我对这只神出鬼没的黑猫简直就是又爱又恨,它无疑是最厉害的救星,只要有它在,什么老鬼婆、饿鬼的,统统都是不是它的对手,可是,可恨的就是它总是无端消失!如果它能再早一点儿出现,那么,杨小天和林子安就都不会死了!
黑猫就像个妖精似的,它似乎看出了我心里对它的恨意,尾巴一甩,抽打到了我的脸上的伤口上!
而我,也在这一刻,清醒了不少,老鬼婆在我脸上抠出的五个指洞顿时像是烧了起来一般,我痛地捂住脸哇哇惨叫。
这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挠着脸,想把脸上那一块如火灼烧的肉块给挠下来!
“寄南你做什么?”许哲也捉住我的手,当他看到我脸上的伤口的时候,整个人怔住了。
我仍然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灼烧感又停下来,它仍然在烧,我的脸似乎被烧成溶汁,一点一点往下滴。的
许哲也说:“寄南,你的脸怎么了?刚刚伤势都没有这么严重的!”
我问:“现在怎么样了?”
许哲也说:“溃烂了!”
我猜得没有错!
黑猫坐在我的身上,饿鬼仍然在垂涎着我们的肉体。
他们从窗户跳出来,朝我们围了过来。但他们似乎畏惧着坐在我身上的黑猫,不敢走得太近,可是又十分地想吃新鲜的人肉,他们一边擦着口水,一边抱着圆滚滚的大肚子,慢慢地朝我们挺近。
“猫大爷?”许哲也轻轻地叫着,似乎是哀怜地祈求着黑猫的帮助。
但是,黑猫背对着我,摇摇尾巴,抽到了我另外半边脸上。
我纳闷了去,这只黑猫对我的脸有意见吗?怎么老抽我的脸?
我们没有人敢动弹,不,确切地说,是黑猫不给我们动,只要许哲也和李穆想跑,它就抽我的脸;只要我想爬起来,它就抽我的脸。总之,它跟我的脸杠上了。
我隐隐感觉得到黑猫的怒火,不知道究竟是谁触怒了它,令它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把所有的火气都朝我脸上甩来了。
我们所有人都在正经审视着眼前一步步逼近的饿鬼,以为它们都是从前方来的,却没想到,李穆忽然大叫了一声,朝我扑了下来,在他的背上竟然有一只饿鬼!
不是说了这些饿鬼的智商跟畜生差不多吗?怎么还知道前后包抄的?
饿鬼张大嘴,朝李穆的肩膀啃去!
李穆吓得大叫!
但他的惨叫是多余的,黑猫十分淡定地尾巴一甩,把饿鬼抽飞了。但不知怎么的,那尾巴竟然还顺势地抽了我鼻子一下,我今天都被这只黑猫给打得懵了!
饿鬼仍然在缩小着包围圈,而黑猫却依然慵懒地蹲在我的腰上。
包围圈越来越小。
而就在这时候,我看见,在饿鬼的后方出现了几只黑猫。
一二三四,连带我腰上的黑猫,一共五只!
黑猫们的脚步轻盈,跟在饿鬼的背后,没有一只黑猫发出动响。
它们阴沉地盯着饿鬼,它们金黄色的眼眸折射出一场冰冷的光芒,比往常看着我、嘲讽着我的眼神还要冰冷。
紧接着,那是一场异常惨烈的猎食,饿鬼群少说都有二三十来只,而黑猫仅仅有五只,而且其中一只还蹲在我的背上,稳如泰山,一动不动的。那二三十只饿鬼就这样在四只黑猫的凶残啃食之下,一瞬间被咬死了十来只,其他的饿鬼感受到来自黑猫的森森杀意,意识到危机,便就四处逃散了。
我们觉得十分凶残的饿鬼,在黑猫的面前,犹如没有任何防抗能力的婴儿,不是逃,就是被吃。
我不明白,为什么黑猫不能早三分钟出现,如果它能早三分钟出现,那林子安和杨小天就不会死了!
所有愤怒的质问都压抑在心里面,却,被黑猫一尾巴,狠狠地抽断了这些念想!
它就像钱多多那样,冷酷,无情,只以自己为重,对他人的生死漠不关心!
饿鬼逃的逃,死的死,最终都散了。
其他的黑猫对饿鬼的肉体不感兴趣,找不到下一个猎物之后,便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它们走得是那么的闲庭阔步,犹如帝王从一具具残损的尸体上踏步而来。
我腰上的黑猫跳了下来,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它的尾巴悄无声息地卷上了我的脖子——勒!
“啊……”它要勒死我!
“寄南!”许哲也冲上来,想要解救我,然而一只黑影蹿到了我们之中,拦住了他。
“吓——!”黑猫冲他们发出警示的恐吓声,威胁他们不要乱动!
而卷着我脖子的黑猫露出残忍的笑意,它拖着我,慢慢地拖,我的背刮过草地、刮过地上的小石子,背上被杨小天捅出来的伤口裂开了,我感到悲伤火辣辣地疼,背上的衣服再次被鲜血浸湿。
鲜血的流失,呼吸的阻断,令我苦不堪言,我吃力地冲许哲也、李穆伸出手,求他们救我,可是他们朝前走一步,黑猫们就把他们给抽回去,三只黑猫围成了一个圈,将他们紧紧圈住了!
这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可是我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曾有人说,人在死之前,他会回想起生前的所有的事情,从出生、到死亡。
现实离我越来越遥远,就在我意识恍惚的一瞬间,我这一生犹如走马灯一般地在眼前晃过,从出生、到死亡。
二十年前,我在家里出生了,脐带在我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是爸爸带着惊喜与不安,小心翼翼地拿着剪刀把缠在我脖子上的剪刀剪短了;
妈妈说,我小时候把药当糖吃的,别的小孩子吃药打针就哭,我是吃完了药,还会傻呵呵地伸手朝妈妈要药吃,打针也是自己拖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给医生打;
我想起了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爷爷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忧伤,那么的阴郁,而当我与他说话的时候,他笑得是那么的温柔;
我上了小学、上了初中、上了高中,吊车尾考进了现在的大学,认识了现在的舍友,他们教我抽烟、喝酒,玩手机,打lol……
杨小天的惨死,林子安的痛苦,一幕幕光影交错。从生到死,所有的声音在耳边纷乱嘈杂,可诡异的是我竟然听得到每一个人的声音,那么乱,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你们,都要好好的。”林子安温暖的话响在耳边,我的眼泪从眼角里滚出,滑过脸颊,掉入草丛之中。
忽然,
我感觉身体轻了。
痛苦仍然存在,可是却变了。
黑猫跑了起来,它的尾巴拖着我,小小的身子却是那么的灵活。
我看见,在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鲜血拖了一地。
那是我。
我死了。
致死原因:窒息而死,又或者,是流血过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