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姬苒玉踏上编纂二八数的画舫,吩咐撑船人向湖心靠拢,两名撑船人愣着被点醒,面上泛着可疑的红晕,手上卖力的划破湖水,快速与湖心众画舫拉近距离。
“毕珩哥哥,赛艺等同斗乐弄舞吗?”
“听宫人说起,赛艺是帝都两情相悦的方式之一。”
尤毕珩说到此处,姬苒玉才发觉,“啊!那苒玉刚刚...不是把尧哥哥和漂亮姐姐搭成一对了?”
“暂时的。”
“呼。” 拍拍胸脯舒了口气。
“毕珩哥哥擅长何种乐器?”
“埙。”
琥珀色眸子凑近,疑惑的看着他,抬起小手触摸尤毕珩额头。“毕珩哥哥?心不在焉的,哪里不适吗?”
“咳咳,毕珩哥哥没事。”尤毕珩有些不自然道。
“真的?”
“嗯,毕珩哥哥怎么会骗你呢。”
“埙奏乐的话,定是好听了!”姬苒玉信以为真,殊不知尤毕珩内心的挣扎。
胸腔埋藏别样的情绪,剪不断理还乱,此时此刻内心徘徊着一个声音...决不能让苒玉弟弟知道,这份心情。
谈话的功夫,所在画舫已然靠近湖心,一眼望去,花花绿绿的装饰不计其数,湖心中央一艘通体绛红格局的画舫格外抢眼。
画舫静静停泊湖面,船上人影三三两两,细语攀谈,缓解赛前的紧张气氛。
绛红画舫帷帘轻动,走出一名面貌清秀的青衣小厮,一时间碎语叨叨的湖心,竟然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暖风拂过,弄人姿态,湖面碧波粼粼美不胜收。
“首先,欢迎帝都各位,能来此参加主人举办的芦亭赛艺。”
“规矩照旧,若有新人参与,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那么,准备就绪,开始。”宣布完,青衣小厮兴致缺缺的退回绛红画舫内,仿佛注定今日了无收获的结局。
编纂一数的画舫白纱卷开,走出一对豆蔻姐妹,略施粉黛,小家碧玉,牡丹华服争艳。
“小女子侯贞。”
“小女子侯熙”
“我们姐妹二人来自凤宝阁,擅七弦琴,合奏《月光》。”
船头架起摆座,侯贞侯熙各自归位,芊指抚上琴弦酝酿感情,指尖慢慢弦上游走,欢快的琴音缓缓道来。
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一曲毕,绛红画舫未传出声息,侯贞侯熙姐妹不免失望,收起七弦琴,再没心思待下去,吩咐离去。
侯贞侯熙姐妹的离去,并未影响赛艺的进行,编纂二数的画舫,船头已现郎才女貌一对。
“淑斋,齐琳琳,擅月琴。”
“淑斋,穆衾,擅笙。”
“奏曲《莲》”
俏丽女子端坐圆凳,抱着颈细肚圆的月琴,一手在上按弦一手在下拨弦,指尖灵活。俊朗男子则鸣笙默契复合,一弹一吹,曲毕,绛红画舫依旧未静默。
一个时辰过去,经十几轮演奏,还是没能打动绛红画舫内的主人,不少人面色难看愤然离去。
“毕珩哥哥,这绛红画舫主人,口味真挑剔。”
“也不尽然,弹奏流畅不代表生动,琴瑟和谐只余形在,一曲把握看似完美却失了神韵。”
“绛红画舫内,应是坐着位精通音律的大师。”
“嘻嘻。毕珩哥哥少妄自菲薄了,明明都能听出瑕疵。”
“妄加评论而已。”
“苒玉弟弟在数什么呢?”见姬苒玉注意力不在此,桃花唇瓣喋嚅,不由问道。
“盘子里剩下的红尘果啊。”
“呵呵,刚才还兴致勃勃,这会就打退堂鼓了。”
姬苒玉抓起一颗,色泽上佳饱满的红尘果,一口咬下果香甜汁四溢,“这个嘛,其实只需要听毕珩哥哥吹埙就够了,其他人再看吧。”反正人选物色完毕,闲杂人等折腾袖手旁观就行了。
“那好,毕珩哥哥现在就给你吹埙听。”
将手中的红尘果抛在一边,两只小手合掌。
“鼓掌,好棒!”
星海戒指金芒一晃,一只瓷白描绘腾云,双鹤齐鸣的精巧埙出现。
尤毕珩将瓷白埙覆上薄唇,丝丝缕缕的低沉回荡开来。凄楚含蓄亦哀婉缠绵,埙声飘扬如歌如泣,直往人骨髓钻,勾起思绪万千。
画舫外,正奏曲的人被打断,刚想训斥谁人不懂规矩,听闻灌入脑海的埙声,放下寻人的打算。指尖弹奏的乐器住音,竖起耳朵静静聆听。
而后,丝丝缕缕的低回,沉淀在每个人心的深处。一层一层铺垫柔和细腻,埙声渐渐推到高处,共鸣那前奏的层层铺垫,催人泪下。
像一缕魂,葬在天地间太久,如今得以苏醒,幽幽诉说着前世的故事。
或许他人感觉埙声悲戚,姬苒玉却不,尤毕珩的埙为她而奏,始终如酿好的桃花酒,甘冽醇厚。星河眸子的宠溺那么深,仿佛将人拉入他醉人的眼底,埙声中灌注了他的情,独一无二!
姬苒玉桃花唇瓣幅度满满,为埙启唇悠悠而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软糯空灵的嗓音洗涤红尘,自然的结合埙的凄婉缠绵,丝丝入扣打动人心,堂而皇之的霸占众人的思绪。
随埙声跌宕起伏,声线又变清澈婉转,明净的如涓涓溪流,埙声低回收尾,沁人心脾的嗓音飘渺,一曲绝唱。
余音袅鸟,绕梁三日。
湖心画舫众人沉浸其中,尤毕珩与姬苒玉相视一笑,这一首《凤求凰》埋葬心底五年,前世拓跋凰的影子今日该舍去了。
“谢谢你,毕珩哥哥。”
“苒玉弟弟谢我什么?”尤毕珩不解。
姬苒玉笑而不语。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尊今日领教了。”突兀的邪气嗓音,打破了画舫内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