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梦里面李丽莎温婉如水，陪着他一直走下去，走在大街小巷，手牵着手，谁都没有分开……但是在他扭头间，那张始终会让他内心产生一缕甜蜜的脸俨然变成了嘟着嘴双眼怒火中烧的张璐璐。张璐璐抿了抿嘴，哭骂着在对他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看着张璐璐哭着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张德帅内心空落落的，一只手臂却突然挽住了他的手臂，一身粉红色长裙的苏圆圆对着他梨涡浅笑。

然后……

然后张德帅大叫了一声，睁开了双眼。眯着眼感觉着身边百叶窗透进来的阳光，张德帅松了一口气，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他坐在床上，苦涩地一笑，心忖就算自己不正经了一把，把十分正式的初握给了自己的班主任，可怎么就会梦到她？

明明就只是初次见面嘛！

张德帅还真没觉得苏圆圆美到那种倾城倾国的地步，顶多比李丽莎多了一丝妩媚跟温婉。

想起水里跟李丽莎发生的一切，他突然抱起被子盖在脸上傻兮兮地呵呵笑着，旋即扯动了左脚上的伤口，心中想着李丽莎如今怎么样了，面色一紧，痛得又“啊”了一声！

身边张璐璐正陪在他身边，满脸古怪地看着他，张德帅扭过头来，猝不及防，再次被吓得叫了一声。

张璐璐身子跟着被吓得一震，但脸上依旧流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欣喜，微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张璐璐松了一口气，蹙眉问道：“德帅，你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那个……不是……”张德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双手抓紧被子，还是问道：“那个，李丽莎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张璐璐眉宇闪过一丝黯然，心中醋意浓重，虽然不知道张德帅跟李丽莎在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觉得内心有一丝芥蒂，堵在胸口，极为不舒坦。

“哦，她在旁边一间病房，范萌玉正陪着她。”张璐璐说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跟张德帅吐露内心的慌乱：“德帅，你是不知道！要不是班主任救你们，我跟王俊杰还有范萌玉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等你们两个被班主任救上来，王俊杰又晕了过去，而且紧跟着班主任也晕倒了。当时场面好乱啊，我都哭得不知所措了，还是范萌玉想到打了120，才把你们集体送医院来了！”

“什、什么！”张德帅嘴角一抽，有些难以置信，“俊杰晕过去了？而且，我们还是班主任救上来的？”

张璐璐“嗯”了一声，十分疑惑地道：“当时太奇怪了，王俊杰似乎就是被范萌玉摇了几下，看到你们上来后，就突然蹲在一旁吐得稀里哗啦的，然后就靠在范萌玉身上晕过去了。现在他在你另外一边病房里躺着。还有班主任，我看见她是从教学楼跑过来的，而且居然没穿鞋子！看到你们掉进水里，她也跳了进去。结果等她把你们救起，她的脚上却还有伤口在流血，然后就晕倒了。”

张璐璐心里有些难以言语的古怪，回想了片刻，又低声道：“德帅，你知道吗？班主任从跳进去到把你们救上来，谁都没看见过她浮出过水面！也就是说，她在水里憋气起码十多分钟的时间。而且我在去教室拿手机的时候，听到四班一个女生说，我们的新班主任是直接从四楼楼梯摔到一楼的……”

她抬头又想了想，继续道：“她好像还知道你要出事，居然还让人把她的手机、高跟鞋放在你的位置。唔，反正我也解释不清楚，就听到很多人传我们的班主任是个隐世高手，什么‘飞毛腿’、‘救世女神’、‘浪里白条’、‘飞一般的感觉’……各种各样的绰号都有，我觉得有点……有点诡异……”

听着张璐璐的话，张德帅的嘴角抽了抽，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然大笑着抬手向张璐璐手臂打去：“璐璐，你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会因为差点闷死在水里，就一蹶不振吗！”恰恰相反，张德帅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一样。他微微舔了舔嘴唇，再次低头闷声呆笑起来。

“德帅！”张璐璐抿了抿嘴，面色挣扎了片刻，突然红着眼哭了，哽咽着一把将张德帅的手抱在怀里。她抱得紧紧地，似乎害怕失去怀里的这个温度，也丝毫不顾及胸口处传来的一丝火热与悸动。

“我，我……”张璐璐上齿咬着下唇，在张德帅的愣神中，坚定地道，“我不想再看着你受苦了！德帅，我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你不要再去管李丽莎了，不要再去了，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我也能的！”说完，张开双臂抱住了张德帅。

张德帅脑中嗡嗡作响，神色尴尬异常。

“璐璐……”内心自然而然地产生一丝接受的冲动，心跳也在怀里的体温影响下增快，张德帅内心苦涩，心想老天真是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刚刚让李丽莎接受自己，却没想到会面临璐璐的表白。

他只能沉默，沉默着一声不吭。他怕自己的拒绝会让两个人越行越远，最后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张璐璐哭了好一阵子，没有听到张德帅的后话，终究是明白了自己果然无法取代李丽莎在身前这个男孩心里的地位。忍住想要继续痛哭的冲动，张璐璐擦了擦眼睛，破涕为笑道：“傻瓜，我跟你玩呢！”吸了吸鼻子，红润的眼眶中依旧有一丝灰暗在蔓延。

张德帅跟着极为不自然地一笑：“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逗我玩！”

逗着玩吗？或许都是老天在逗着我们玩吧？！

他心里想着，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舒展了一下双臂，感觉身子恢复地差不多了，才坐到床沿，右脚踩地，包扎过的左脚悬着，问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张璐璐有些失神，听到张德帅的问题，反应过来答道：“哦，现在三点半了，快三个小时了。”她没有说她也在病床边哭了将近三个小时。

张德帅轻轻抬手，踌躇了刹那，便又拍在张璐璐的手臂上，摆手道：“走！去看看俊杰跟丽……李丽莎，对了，班主任住哪里呢？”

“她醒得比较快，帮你们几个付了钱就去学校了，说是要处理这件事情。两点多走的，她说她还会回来的。”

“咦，你不是说她脚受伤了，而且痛得晕了过去，怎么可能还走得这么快！”张德帅一脸笑意，随后点头道，“那我晚点还要把钱给她。”

张璐璐却摇了摇头，蹙眉道：“你左脚大拇指骨折了，现在不能下地的，不要乱走，我帮你去看看他们好了。不过我真的没骗你，班主任是瘸出去的，她说这件事情太严重了，要是处理不好，可能我们就要被开除了。”

张璐璐神色愈发黯然，极为担忧这件事情的结果。

“毕竟那个教导处主任手里有权，听说副校长明年就要转到其他学校去了，到时候就是教导处主任上位。而且还有那个吴贵在，他爸爸也很有势力，我们跟他们对着干，肯定要被开除的。班主任心中气不过吴贵的行为，又怕我们出事，就先回去跟他们谈判。”

张璐璐抿了抿嘴，最后说道：“其实班主任除了怪一点，心很好呢，可是就是感觉……德帅，我说出来你不要怪我……”

张德帅正口中啐骂着那姓吴的两个人，听到张璐璐的话，愣神道：“我骂你干什么？难道还跟我有关系了？”

张璐璐颔首道：“嗯……我觉得班主任似乎有点讨厌你，好像你今天早上油嘴滑舌的模样让她反感了。对了，或许还有就是在你打林雷的时候，班主任阻止过你，但是你没有听见，可能也有因为这个事情的关系。”

她歪了歪脑袋，理所当然地想道：“毕竟假如你没动手，我们还是占理的，可打了人，虽然跟林雷动手是正当防卫，可打吴贵可是真真切切的。估计班主任本来是想护着你，可是你冲动了，她就少了一些说辞，所以对你不满吧。你也不用往心里去的……反正我是力挺你到底的。”最后一句垂着头说得十分轻。

张德帅装着爽朗一笑，却对苏圆圆的行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不管如何，自己的命运似乎就交在她手里了，自己的确有点怒发冲冠不顾一切了，张德帅也觉得苏圆圆对自己有气是可以理解的。

“唉，”他再次躺回床上，叹了一口气，看着百叶窗外的染上金边的云絮，反倒安慰张璐璐道，“算了，不要去想了，反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还就不信得罪了吴贵就没条活路了，大不了不读书了！”

“住口！”房门被打开，苏圆圆冷着脸喝道。

此刻她早已换了一身衣服，上身一件绿色T恤，下身休闲裤包裹住修长的美腿，勾勒出美妙的曲线。左腿休闲裤的裤头卷起，只遮盖住石膏的上端，整只左脚俨然与张德帅的情况一模一样，都成了‘白色大脚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