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灵界极北之地,苍玄山撑天而立,无人可见顶端。苍玄山下,数百穿着各色衣物的修士冲天而起,贴着苍玄山陡峭光滑的崖壁向天穹飞去!
当他们冲破重重云层,飞到万丈高空时,最上方一名白发须髯的老者以震天之声喝道:“大家停步!”他挺立空中,右手凭空托着一顶巨大的雪白花蕊,左手捋着长长胡须,抬头望着天穹,面露不甘之色。
“不可再向上飞了!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即便与他们相隔万丈,仍旧有可能波及我们自身!安全起见,在此观战吧!”
其身下飞来一名赤膊上身的大汉。他举着一把长宽丈许的巨大斧头,来到老者身侧,正色道:“连您也这么谨慎?”
“他们二人的实力已臻化境,不是你我可以揣度的。他们的决斗,我们还是远观为好!”
老人的话音刚落,只见天穹之上,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亮起!数十息后,传来毁天灭地的巨大声响!霎时间,天摇地动,空气震颤!空中漂浮的修士们都感到浑身欲裂,实力稍弱的人喉头一甜,竟喷出一口血来!
“不好,他们的战斗已经开始了!速速后撤!”那名老者一声令下,数百修士仓皇向地面逃去!
此时,九天之上出现两个不断交手的身影!每隔数息,他们便会闪现到千丈之外,不多时竟来到修士们跟前! 一名赤发似火的中年男子,面露狰狞之色;一名血染白袍的老者,仙风道骨气十足。
赤发男子如雷般的声音响起:“莲花!刚才的刹那,我们已交手万次,不分胜负!不如,我们一招定胜负吧!”
“哼,如你所愿!”
观战的数百人闻声均惊惧不已,这二人要施展真正的杀招了,这还了得!如此危机时刻,他们化作数百道霞光,飞逃的速度更快了!
“莲花!”
“巢归!”
“你我恩怨数万年,如今做个了断吧!”赤发男子和白袍老者同时爆喝道,随后他们分别道出了自己的真正杀招!
“弑天诛神拳!”
“九曲苍龙迷魂阵!”
惊世之拳和封神之阵,就此碰撞在一起!
天穹之上,以两人为核心,爆发出直径千丈、硕大无比的耀目火球!不多时,空气中传来低沉的轰鸣之声!依旧在空中逃跑的修士们纷纷被力大无匹的冲击推到地面之上,重则被拍的尸骨无存,轻则五官喷血,伤势严重!
更加让人震惊的,与天同高的苍玄山随之摇晃起来!就像舞女在曼妙的舞蹈着!天摧地陷,山崩地裂!整个世界的地面就像起风的水面,不断翻滚!世界各处,无不听到人们歇斯底里的呼喊!
苍玄山的“舞蹈”,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归于平静,幸存的人们重新开始劳作生息。没人知道巢归和莲花两人的战斗谁胜谁负,人们只知道,那场战斗之后两人均消失无踪。
五百年后。
映月国东部边陲小镇——千叶镇,毗邻天水,与邻国迷宏国一水相隔。千叶镇北方一片紫竹林中,传来愤愤之声。
“我不是怪物!不是!”
一个约莫十五岁的麻衣少年,奔跑于紫竹林间的铺石小路,边跑便嘶哑的喊着。
他身材消瘦,一头紫发垂及肩头,鼻梁秀挺,初显棱角的脸蛋和入鬓的刀眉,显露坚毅之感。他的双眼已经通红,愤怒异常。
在他身后几丈之远,追来几名少年。领头之人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身着白色长衫,身材比一般的孩子高大许多。
虽然其相貌堂堂,但一脸狞笑。他边追赶边喊着:“谢风!你就是怪物!紫发的怪物!”
“不是!我不是!”谢风继续向前奔跑,边跑边厉声反驳道。
“不是?那为什么千叶镇别人都是黑色头发,唯独你的头发是紫色?还有,为什么你来到千叶镇之后,才逐渐出现幻兽?你不仅是怪物,更是千叶镇的灾星!”
听到灾星这个词,谢风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的双眼更红了。
“黄坤,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不是怪物!更不是灾星!”
“哼!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还是个野种哦!谢风,你根本就不是林巧月亲生,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黄坤瞪着双眼,左手叉腰,右手食指指着谢风,喝道。
谢风原本忌惮对方人多,便选择逃走。可黄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谢风,现在变本加厉,竟侮辱自己不是母亲亲生,这如何能忍!
“黄坤,你太过分了!”谢风死死盯着黄坤。母亲与他相依为命,是他唯一的亲人,黄坤这句话显然触动了谢风可以忍耐的底线。
他怒视着黄坤,沉默片刻,突然暴喝一声:“黄坤,我跟你拼了!”说罢他便朝黄坤几人飞奔而来!可谢风十分消瘦,哪里是对面众人的对手?
黄坤顿时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你!”
他左右喝道:“全都给我上!”他身边的几名少年,都满脸坏笑,摩拳擦掌向谢风走来。他们将谢风围在中间,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谢风尽力反抗,暴怒之下还挥舞着拳头,想要还击,但很快便被这几名强壮少年打翻在地。他嘴角带着鲜血,狼狈不堪,眼神尽是不甘和怨恨,但没有丝毫妥协之意。
“怪物!灾星!野种!啊呸!”黄坤迈着碎步走到谢风跟前,面露鄙夷之色俯视着他,而后朝他的脸上吐了口吐沫。
谢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狠狠瞪着黄坤,牙齿磨得滋滋作响。
黄坤冷笑几声,随后在几名跟班的簇拥下,沿铺石小路向南缓步走去。
谢风微微抬起头,望着黄坤远去的背影,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我要变强!我要让你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十年前的那场幻兽潮,夺去了他父亲谢堂宇的生命。从那之后,谢风便与母亲林巧月相依为命。一家两口以半亩菜园为生。尽管林巧月每日早出晚归,辛苦劳作,可由于家中没有成年男丁,收入十分微薄。
谢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见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渐渐地,他便知道了那些人所说的内容。要么说谢风不是谢家亲生,是野种,是紫发的怪物;要么说谢风是灾星,是他的降世引来的那场幻兽潮。
这些话听多了,有时连他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但每每看到母亲辛劳的汗水和逐渐苍老的皮肤,谢风便将这些“可笑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颤抖的站起身,蹒跚向着石径东面的紫竹林走去。有一条溪水穿林而过,名叫九曲溪,是梦灵界最大河流——天水的无数支流之一。
谢风走出十余丈之远,便来到清澈溪水旁。他捧起溪水,洗了把脸,而后将身上的泥土和脚印拍打干净。
不能让母亲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又在溪水边的石滩上休息了片刻,谢风便沿着那条铺石小路,一瘸一拐的向南走去。
大概走出数百丈远,谢风眼前出现一大片空地,这片土地被大叶树林和紫竹林包裹着。
只见几百个蜗牛形状的绿色房屋平铺在空地上,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所有的房子有一个共同点,房顶上都插有一个写字的旗子,只是旗子的文字各不不同。有的写黄,有的写范,有的写史,有的写谢。
挂着“谢”字的房屋,是最低矮,嘴破旧的一座。
偌大的广场上,孩子们在欢声笑语,相互追逐。他们的父母亲则站在一旁微笑叮嘱。广场上的集市喧闹非常,卖家和买家在满脸笑意的讲价。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祥和。这里就是千叶镇,谢风的家乡。
若要回家,谢风必须穿过广场上玩耍的人群,穿过喧嚣的集市。
看到谢风来到广场上,孩子们都躲得远远的,有些则惊恐的扑倒父母怀里,眼睛偷偷瞄着谢风。
他们的父母轻声跟受惊的孩子说道:“看到没?这个人就是镇子上唯一的紫发少年,是个怪物!还是个灾星!你们记住,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这样的交谈,遍布于广场上的每个角落。大家都在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谢风,生怕他走到自己这里。
当他来到集市上,集市上大多数商贩和买家都停止交谈,行走的人也都驻足不动。大家都提防着谢风,躲得远远的。
谢风长叹一口气,真是三人成虎啊!
我做过什么事情,让你们认为我是怪物!难道就因为我的一头紫发,就认定我是怪物吗!
不可理解的逻辑,只能用强大的实力来击破!
回到家中,谢风径直来到卧室,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张兽皮纸。
兽皮纸上有一副美妙的画。
谢风平日最大的爱好,便是作画。
只见那画中,有一座浮在空中的岛屿。岛屿上有山有水,通过岛屿底部漂浮的无数云朵可以判断,这座岛屿无比巨大。
一条条神秘的黄金星纹包裹着空中之岛,纹路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画有一个星辰。星辰有大有小,颜色各异。诸天星辰包裹着庞大空岛,甚是神秘。
岛屿之下是一片湛蓝海域,波涛翻滚,掀起滚滚巨浪。
这幅画卷让人感到暴风骤雨即将来临,紧张而神秘。再看那巨大的空岛,竟有摇摇欲坠之感。
他的母亲林巧月走到屋中,看到谢风手中所拿画卷,欣慰的说道:“风儿,昨日又画了一幅画吗?很漂亮啊!我家风儿真有画画的天赋哦!”说完,满是爱意的抚摸着谢风的紫色头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总是闪现这样的景象,索性便画了下来。”谢风抬头望着林巧月,说道。
林巧月接过这幅画,仔细看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