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多余的纠缠和纷争,一场宴会在经过了开始的高潮之后,渐渐归于平静。
郭奕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位,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感觉自己这是自出征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嗯?”郭奕突然感觉到一只手在轻轻拽自己的衣袖,连忙转过身,看到曹冲正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郭奕看到曹冲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拿手抚摸了下他的脑袋,一张脸凑到他面前,好奇地道:“仓舒,你怎么来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曹冲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手拉着郭奕的衣襟,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一边的荀恽显然也发现了曹冲,拿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叹道:“好漂亮的小娃娃,小奕,他是谁家的孩子?”
“你也觉得我漂亮吗?你说我和郭奕哥哥谁更漂亮些?还有再加上我五哥,你说我们三个谁漂亮?不对,再加上何晏哥哥,我们四个在一起,谁漂亮啊?”
郭奕还未说话,曹冲却停住了拉扯他衣袖的手,眼睛瞄着桌上的美食,流着口水,小嘴如同倒豆子一般,哗啦啦的说了一大堆。
荀恽本想再捏捏他的脸蛋,只是听到‘何晏’两个字时,连忙将手缩了回去,正襟危坐,端起酒杯,一副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
提起何晏的名字,整个许昌的官二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他是曹操的养子这件事情外,还因何晏长的极为俊秀,比那闺中女子还要秀丽上几分。
就是因为长的太过于漂亮,所以一次出行的时候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自曹操在官渡大败袁绍之后,许昌的官二代们便活跃了起来,皆因自己的父亲在曹操手下任职,曹操既然是天下公认的实力最强的诸侯,他们的父亲只要官坐稳了,十年以后,许昌的官场将是这帮官二代的天下。
而这帮官二代承袭着他们父亲的派系,各自有着自己的一片小势力,其中势力最强的当属夏侯充(夏侯惇的长子)、夏侯衡(夏侯渊的长子)、许仪(许褚的长子)、于明(于禁的长子)四人。
这四人年不过二十,仗着自己的父亲手握一方重权,加上皆出身于武将之家,个个都喜欢舞枪弄棒,平时行事更是无法无天,享有“许昌四害”的名头,平常人见了他们,隔着一条街就会逃之夭夭。
有一日,许仪和于明两人聚集不少狐朋狗友在一起斗酒,没想到正好看到了路过的何晏,因为何晏喜欢穿紫衣,所以几人根本就没有看出他是个男的。
外加上许仪和于明两人都喝了不少酒,看到何晏那祸国殃民的样子,两人在一帮人的怂恿下借着酒意便拦住何晏,一左一右的出言调戏与他。
当时何晏就带了一个小厮出门,也没带什么护卫,那个小厮见事不好,刚想说话,一边的许仪却一巴掌扇了上去,直接将对方扇晕了过去。
何晏自小喜欢老、庄之言,说出的话自然也玄之又玄,情急之下,他倒说了不少话,只是许仪和于明两个大老粗哪能听得明白。
两人拦着何晏不放他走,非要和他成就好事。最后逼得急了,何晏直接脱了上衣,露出那胸膛之后,许仪和于明才明白两人闹了个大笑话,方讪讪收了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天下午,两人的‘英勇’事迹便传遍了整个许昌。
两人回家之后自然少不了各自父亲的一顿胖揍,打的两人半个多月没有下床。
从那之后,何晏的的艳名传遍了许昌的大街小巷,不过倒也带来了不少好处,不少漂亮的闺中女子出门的时候多会身着紫衣,没见过何晏的狂蜂浪蝶,道也不敢上去骚扰,深怕一不小心碰到砧板上面。
荀恽作为官二代,自然清楚这件事情,如今听到那孩童称呼何晏为哥哥,他哪还不明白眼前的孩童就是曹操的儿子。
看到案上的食物,曹冲左手一个鸡腿,右手抓着一块羊排,毫无吃相的往嘴里塞,还不忘地对荀恽道:“你快说,我们几个谁漂亮啊?”
“咳咳!”荀恽向郭奕耳边凑了凑,轻声道:“他吃饭的样子是不是你教的,怎么和你一般没出息。”
“胡说,我们两人这才第二次见面。”郭奕剜了荀恽一眼,看到曹冲的吃相的确不雅,好笑地拿起衣襟给他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不过曹冲并不准备放过荀恽,他吃完后,摸了摸吃饱的肚子,不依不挠地又将之前的话又向荀恽问了一遍。
荀恽打了个哈哈,怪怪地看了郭奕一眼,指着他的脸对曹冲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家小奕漂亮。”
“啪啪!”曹冲拍了拍巴掌,一张小脸兴奋地比那花儿还要灿烂上几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奕哥哥最漂亮,嘻嘻!”
郭奕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看着眼前的两对活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曹冲又拽了拽郭奕的衣袖,趴在他的耳朵边上,轻轻说道:“奕哥哥,走,我带你去看大虫。”
“大虫?”郭奕有些疑问的看着曹冲,不过随即摇头笑了笑,只当是小孩子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小动物,“仓舒,你先自己去好吗?哥哥暂时还离不开,否则会挨你父亲的板子的。”
曹冲一脸惊讶的看着郭奕,小心地道:“奕哥哥,我爹他也会考校你的功课吗?家里好多哥哥、弟弟背课背不上来,都挨过父亲的板子,不过父亲从没有打过我板子,每次我都会背的很好。”
郭奕轻笑了几声,和曹冲说话,让他想到自己背书被师父和父亲检查功课时的模样,他拿手刮了刮曹冲的鼻子,哄道:“仓舒,你先自己去玩吧,等你父亲检查完我的功课,我再去找你好吗?”
曹冲欣然允诺,一路蹦蹦跳跳的去了后院。
看着郭奕脸上带着的几分柔情,荀恽戏虐道:“哎!小奕,没看出来啊,你那么喜欢小孩,不如早点成家,自己造上十个八个的,若是那样,叔父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嘿嘿,恽哥,你可别说我,听说曹公有意把女儿许配与你,看来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去能喝你的喜酒了。”郭奕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荀恽身上,一脸的玩味。
荀恽脸上一窒,苦笑了几下,情绪有些低落地道:“娶一个素未蒙面的女人,当真不是我所愿。”
他举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刚刚还清明的脸上仿佛有了几分醉意,不时的摇头叹息几声。
郭奕见自己一句话反而引起荀恽众多的烦心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随劝道:“恽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皆是如此,你又何必惆怅?”
荀恽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又满斟了一杯酒,忽地对郭奕道:“小奕,你可有心爱的女子?”
“我哪…”郭奕随口说道一半,忽然甄宓那庭花含笑的模样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心中前不久刚刚消去的思念忽地又升腾了起来。
“你这呆子,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都十四了,还不明白这些道理,以后怎么娶亲?”
“呶!都给你了,知道你爱吃,我自己做的。”
郭奕的思绪又想到之前和甄宓见面时的场景,想起甄宓娇嗔的样子,他忽然觉着心里甜丝丝的,一只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水囊。
想起几个夜晚自己抱着空空地水囊睡觉的样子,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正好看到荀恽那耐心询问的表情。
“你小子,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把这水囊给我看看,是不是她送给你的。”荀恽一脸地坏笑。
不过不等荀恽的手摸到水囊,郭奕早一把摘下,放到另一个手里面,仿佛护犊子的老牛一般,而荀恽便是想吃牛犊的老虎。
“哈哈,看来真的是有了,快给我说说,谁家的姑娘,我去帮你做大媒。”
郭奕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脸上也有羞红,扭捏地道:“那个,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她,只是想到她,就会浑身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荀恽怪怪地看了郭奕一眼,许昌子弟皆早熟,很多十二三岁的时候便明白了男女之事,还有早的,十岁就见过女人的身体,哪有人会像郭奕一般,都十四了,还和大姑娘出嫁似得,完全情场上的新丁。
“小奕,你和她经常见面吗?”
郭奕思考了一会,掰着手指算了算,说道:“没有,好像我们一共才见过三次面,三岁的时候一次,十岁的时候又一次,前些日子第三次。”
“额,好吧!想到她时,你有什么感觉?”
郭奕抬起头,目光闪烁着,想了许久,方喃喃道:“那个,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心里挺乱的,会很舒服,见不到她,就会老想着她,有时真想不顾一切地再去见她一面,哪怕是听听声音也好。”
郭奕说完之后,一脸询问的看向荀恽,后者却直接肯定的对他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道:“你-恋-爱-了。”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郭奕有些慌乱的开口。
看到郭奕焦急地模样,荀恽笑了笑,只是突地心中一痛,一个女子的身影忽然在他脑海中飘过。
郭奕看着荀恽呆呆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着他今天一直怪怪的,“恽哥,恽哥。”
他轻轻地喊了两声,荀恽慢慢回过神来,看着郭奕,两只手分别用力抓住他两边的肩膀,“爱上她就去告诉她,一定要让她知道,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再来,你明白吗?小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