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灵并不在意谢歆因为一时情绪激动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她真正在意的是谢歆为什么哭?为什么这么难过?
愣愣的看着海灵,谢歆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也就慢慢的开口说起刚才发生的事。
只是随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详细叙述,谢歆的心就隐隐约约的揪痛着。
还没等谢歆把话给说完,海灵就已经能够想象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因为谢歆的叙诉,感受到她话中的悲伤,以及那背后没有说出口的心痛,海灵不自觉跟着泪流满面。
像是想阻止谢歆继续伤害自己似的,海灵紧紧的抱住她。
但彷佛不把话说完就不甘心般,虽然声音哽咽、虽然眼泪落下,谢歆却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别说了,歆姐姐……你别说了……”明白谢歆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在她的心中重新划上一道伤口般,海灵不舍的开口恳求道。
摇着头,随着她的话语接近尾声,谢歆反手覆上海灵抱着自己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然后我爸说,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从来没有我……”
为自己的话语下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尾,谢歆愣愣的盯着海灵,一时间竟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了。
“歆姐姐,没关系的,灵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没关系的,别说了……”不相信谢歆的安慰,海灵能够感觉到此时的她心到底有多痛,所以说什么也不肯让步,依旧哽咽的说着。
“……”听到海灵的话,谢歆将视线从地上移向海灵,望着她双眼的呆愣表情,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受创过深,而就此自暴自弃。
也不知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多久,谢歆才像是突地想起什么似的,紧抓着海灵的手,声嘶力竭的大哭了起来。
抱着海灵,彻底宣泄情绪的谢歆,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怀抱可以这么温暖,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竟然这么脆弱。
原来心痛可以真实得几乎让人崩溃……她哭得没了声音,可是眼泪却还是不停的掉落。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可以这么不在乎自己?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为什么……
好不容易,当谢歆终于稳住崩溃的情绪后,海灵的一句话却又让她忍不住再次落泪。
“歆姐姐,从现在开始,灵儿就是你的家人,你说好不好?”
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的谢歆,在听到海灵的话时,只能拼命的点着头,想藉此告诉海灵她心中的回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现在开始灵儿就是你的家人,灵儿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绝对不会……”
“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直到狄叔叙述完谢歆和海灵从相识到相知的经过后,纪弘这才发现,原来谢歆一直以来的坚强,只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筑起的一道墙而已。
一道横挡在她和他人之间的心墙……
但幸好谢歆遇见的人是海灵。
是那个小小年纪却体贴入微,且不曾改变的海灵。否则纪弘实在难以想象,当年纪随着时间增长,身边渐渐充斥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人们后,谢歆到底该如何自处?
想着想着,纪弘想起那段回忆中一个他从没听过的人名,于是试探性的问道:“狄叔,您刚刚提到的殷蕊,是谢歆的母亲?”
“……嗯。”在听到纪弘的问题时,狄叔平静的表情闪过一丝哀恸,但随即掩饰得不露痕迹,淡淡的点头回应道。
“那她是您的……”明白在回忆中狄叔之所以会不受控制的暴怒,就是因为谢歆的母亲,纪弘不安的追问道,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询问下去才不至于失礼,于是话就这么停在半途,既无法收回也没能说完。
“她只是我的好朋友……”还没等纪弘的话音落下,狄叔就着急的接口回应道。
但话说到一半,他先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顿了顿,接着在叹口气后,坦然的续说道:“一个我一直暗恋着的朋友……以前的我是个武痴,除了学武和练习元素能量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直到遇见她──那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世界并不是只有变得强大才是唯一,可惜她那时已经有了婚约,而我又一直不敢开口向她表明心迹……后来,她在生下谢歆后,哭着哀求我替她照顾她的女儿,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像是许久未曾和人谈起这段回忆了,狄叔的话语虽然小心翼翼的,避免任何可能让他人联想到一丝不利于语中人的念头,却还是详尽的叙说着当时的情景。
随着他的话语,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想起心上人断气前的那一刻仍然挂念着她的家庭,狄叔的话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心酸。
细心的纪弘不是没有察觉狄叔的遗憾和悲伤,但他却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打算,毕竟这是属于狄叔的过去,虽然在旁人听来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对他而言,珍贵得无可取代,却是无庸置疑的。
“所以您就这么照顾谢歆直到现在?”想起狄叔语末的解释,纪弘不必等他回答就已经猜到答案了。
因为从他初见面起,狄叔不就一直无怨无悔的守在谢歆身边吗?
佩服的望向狄叔,纪弘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伟大,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竟然就这么坚守着岗位,十多年如一日。
“嗯……在殷蕊死后,我就一直照顾着歆儿……只是每次看到她,就总会让我想起死去的殷蕊,她和她母亲实在长得太像了……”没有多想纪弘的疑问有何不妥之处,狄叔只是继续回答着。
脑中浮现过往和殷蕊相处的记忆,他又想起殷蕊那悲惨的命运,不觉话音一转,语中不经意流露出他直至此刻还浓烈深刻的爱意。
“恕我冒昧,为什么谢歆的父亲……”并不打算在这无解的话题上继续纠缠的纪弘,只是好奇的问起谢歆的父亲对待她的态度。
一个纪煌已经是少见了,怎么连谢歆的父亲也是这种丧心病狂的混蛋?
“那已经被权势蒙蔽了双眼的浑蛋!”一提起谢文,狄叔眼中就冒起熊熊的怒火,打断涌起的回忆,愤恨的说道:“殷蕊为了他辛苦怀胎,可是他却只顾着经营自己的权势,甚至在歆儿出生后,殷蕊咽气前嘴里都还念着他……她拼命忍着一口气,就是想在走前见他一面……结果他不但没有回头,还在殷蕊死后变本加厉,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
谈起殷蕊离去前的场景,狄叔不自觉有些哽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啊……
“唉──为什么我们总是遇到这样的父亲呢?”想起母亲和大妈不明不白的死在纪煌手中,纪弘也有感而发的叹了口气。
“至少歆儿比你幸运……遇到海灵这样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挥了挥手,狄叔在经过杰拉姆一役后,对纪弘已经没有当初的陌生和事不关己的态度了,所以在听到他的话时,由衷的说道。
这两个家伙俨然就是悲惨得无人能敌嘛!在实验室里一来一往的,嫌别人不够烦心?
“呵──我现在不也遇到她们了?这么说来其实我算幸运的了。”摇头晃脑刻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总算纪弘意识到他们不能再这样,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摆脱悲伤了。
惊讶的看着纪弘,狄叔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么乐观的看待自己的人生,想起自己心中总是只有悲观的想法,不禁有些感叹,缓缓的开口说道:“那……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只要我做的到,我一定答应。”豪气的拍着胸口,既然已经从地球来到这不知几千里远的姆特星系了,纪弘心中的遗憾也就不知不觉的减少许多。
俗话说无事一身轻,现在的纪弘大概就是最佳的典范吧。
虽然仍没有放弃替纪磊报仇的念头,可是现在的纪弘知道,只要他一天没有足够的实力,那么就永远回不去地球。
既然回不去,报仇也就成了不可能达成的奢望了。
所以现在对纪弘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累积实力,等到能力足够后,要杀纪煌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至于其它的事嘛……就顺其自然吧!
“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当我无法再保护歆儿的时候,你能够接替我的位子,好好的保护她。”
“这──”出乎纪弘意料之外的是,狄叔要他帮的忙竟然是这件事,他不禁有些不知所措的犹豫了起来。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只是……恐怕谢歆也不会同意吧!”望见狄叔挑起眉,虽然话中没有怒气,但纪弘就是能够深刻的感受到,要是他拒绝狄叔的委托,恐怕不是挨几下皮肉痛就能够解决的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苦笑的反问道。
搔了搔头,纪弘在自己话音落下后,忍不住跟着肯定起脑中的想法来了。
想起谢歆对他的态度,纪弘就很难相信她会愿意接纳自己,更何况是还必须让他这个处处受制于人的实验体保护了,所以这也就不算是他拒绝狄叔了吧?
“不,其实歆儿她早就已经真心的把你当朋友了,只是她……唉──”抬起手,狄叔先是否定纪弘的念头,然后在想劝说他时,意外的叹口气后,竟没再逼问纪弘。
“好吧!如果谢歆不反对,那我一定义无反顾!”看着狄叔的样子,纪弘想起在他受伤时,谢歆也曾同样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他,不禁一股热血冲脑,在思绪还来不及反应时,拍起胸口保证道。
“谢谢你……”欣慰的点着头,狄叔不知又想起什么回忆了,心思早就不在纪弘身上。
“您就别谢了,这是我该做的……对了,我能不能向您问些事?”看着狄叔感动的样子,纪弘怎么好意思再将反悔的话说出口?只好话锋一转,改而想从狄叔那里多了解一些姆特星系的事。
至于那些让人头大的问题嘛……留到以后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