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大漠里走了五天,孟然抬头看了看有些毒辣的日头,伸手从袖子里拿了一方丝绸锦帕,擦了擦脸上泛滥的汗水。居于荒漠中的苍山颠,竟然还有丝质用品,师父真是太神秘了。
虽说苍山颠是大漠的圣地,苍山颠的弟子,生来便不畏荒漠,他们是为这天下苍生而生的,小小荒漠能耐何?但这毒辣的日头,都快把她给烤焦了。走的时候,师傅交代过,记得带上苍山圣水,只能在生死关头才能用。虽然现在不是什么生死关头,原本姣好的容颜,都被风沙刮的生疼,难道破相了?孟然满心担忧,还没嫁人了。
苍山圣水是苍山颠的稀有物,一年一滴,别小看这一滴,在沙漠中可是救命的甘霖。若到这荒漠上的人因渴死、晒死、累死,只要这一滴,便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平常人,若是饮了苍山圣水,在荒漠中行走,便如在沙漠绿洲中行走一般,清凉无比。
孟然摸了摸怀中的玉瓶,砸吧砸吧嘴,太难了,师命难违啊。
这次出行蹊跷的很,单单让自己一个人出来,平时吵着闹着要出来玩,师父死活不干,非说什么沙漠盗贼太多,夜黑风高,女子不易出行。不说别的,在这沙漠,只要报出自己是苍山颠的弟子,看谁还敢欺负,孟然心中一阵得瑟。
苍山颠的弟子都是根骨奇佳,万里挑一的人,当初自己是怎么被师父看中,带回苍山颠的,孟然百思不得其解。据师父本人说,一次去中原的路上,见一女子怀抱小孩,被一群人围骂,女子惶恐之间,拉着师父的袖子哭哭啼啼的说,“这孩子,是他的。”于是,这孩子便成了他的,怀中的小孩,便是现如今如花似玉的孟然。
孟然至今都不承认,自己是亲爹不认,亲妈不要的人。想她孟爷爷,好歹也是苍山颠一枝花,上到师傅,下到烧火做饭的大叔,无一不赞扬她的美貌是苍山颠最美的,因为这苍山颠只有她一个女弟子,自然是无以伦比了。
自从被师父带回苍山颠,就没出过大漠,师傅说,凡世间,人心险恶,等她长大,再去磨砺,这一等,便是十六年,等的她孟然花儿都谢了,鸟儿都不叫了。
这还是师父第一次放她出来,据说是让她出来寻有缘人。接到师命,孟然撒丫子就跑,师父说她跟从牢里放出来的犯人没什么两样,她没见过牢,也没见过犯人,因为苍山颠没有牢,自然也没有犯人。但是这句话,左听右听,反正听不出来是一句好话。只要能出来,这都不是事儿。
因为没出过苍山颠,走的时候,孟然还梨花带雨的去问师父,前方的路何去何从。师父瞟了一眼她揣着高兴装可怜的小样儿,剔着牙说道,“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孟然当场甩袖子走人,就这样儿,还苍山颠的颠主,苍山颠的颠主可是能窥探天机的半神,拥有半神的法力。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没一度像个半神的。倒像个老顽童,老不朽,老榆木疙瘩。孟然满心愤然,鸣天下不公,那么多弟子,是怎么收起来的?
多亏了大师兄仟煞,走的时候悄悄给自己装了一整包好吃的,这才没在路上饿死,还偷偷的告诉自己,一直往东走,就可以走出沙漠,看见传说中的凡世。还是大师兄好,想起大师兄,孟然就两眼泛光,嘴角流口水。
整个苍山颠就大师兄长的最好看了,穿一身水蓝色的衣服,头发用苍山颠的玉簪束了起来,执一柄墨色长剑,眉眼里都是温柔,每当微风吹起他水蓝色的衣带,飘飘然,宛若神仙中人。
原本以为凭借自己是苍山颠的弟子,出来混会很风光,可这还没走出荒漠,就已经如此狼狈,看来美好的日子只能想想了。
为了打发时间,孟然的脑袋里东想西想着,还没想完,骑着的骆驼突然踌躇不前,孟然伸手在骆驼的背上摸了摸,烦躁的说道,“乖,快走啊,你可是苍山颠出来的灵驼。”
结果骆驼完全没有反应,孟然一巴掌拍过去,吃硬不吃软是吗?
灵驼似乎有些不满,摆了摆头,干脆趴了下去。孟然没做好心理准备,整个人向前倾去,倒在地上。
爬起来拍拍屁股,准备大骂一顿,将苍山颠的颠训大讲一番,脚下突然踩着一软物。
孟然心中大骇,什么妖魔鬼怪,快快现身。
一低头,竟然是一身着白衣的男子。孟然惊恐的伸手去探男子的呼吸,运气不会这么差吧,走这么久没见着人,见到的就是死人。
还好,有一息尚存,孟然十分不舍的从怀中掏出玉瓶,里面装的可是苍山圣水,有起死回生功效的苍山圣水,都还没死绝,太浪费了。看来是没机会见识苍山圣水的功效了。难不成把他给打死了再给喝?可是师父也没说过,被打死的人,喝了苍山圣水还可以活过来的啊。
孟然将倒在地上的男子搬过来,那男子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头发虽然披散着,似乎看不清楚容貌,但周身的气质已经不凡。孟然三下五除二将玉瓶中的苍山圣水滴入他的唇。
瞬间,那白衣男子似乎动了动,片刻之后,薄薄的雾气慢慢褪去,清晰的轮廓,如墨的眸子,凌厉的眉峰,完美无瑕的脸,还有那波澜不惊的眼神。
孟然蹲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美男子,开心的说道,“你醒啦?”
白衣男子,转过那如墨的眸子看了一眼孟然,一句话都没有。
“我救了你,我叫孟然,你叫什么名字?”虽然他的态度很不和善,看在是美男子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我都救了你,看你还能不说话,你就装吧。
“忘川。”美男子将如墨的眸子转了回去,不带感情色彩的回答道。
“忘川,忘川,忘川河跟你什么关系啊?”孟然再次兴奋的问道。
白衣男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没关系。”
孟然的兴奋劲儿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一般,瞬间萎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