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周而复始，二十日之后，灵海中那道无形的屏障终于完全碎裂，灵气如潮水般涌入，又一丝丝的炼化成灵液储存于灵海中。

至此，炼气七层至八层的瓶颈终于完全打破，李衡长吁了口气。

接下来的数月，李衡几乎绝迹于青阳谷中，只是偶尔有人见其在凝炼场出现几日，便难见其踪。

小院池子旁，李衡埋下那颗树种的地方，一枝淡蓝色的嫩芽已破土而出，在风中轻轻摆弄着身姿，偶有露水残留，于暖阳下光彩动人。

池中的鱼儿虽不见长，可在灵泉的滋养下是愈发的灵动，时常追逐嬉戏，兴奋的跃出水面，瞧一眼水之外的世界，再落入水中，溅起一朵淡雅的水花。

溢出小池的泉水，顺着李衡开凿出的小渠流向几丈外的数垄田地，化作淡淡的灵气在垄间飘荡，使得埋在浅土中的灵种，即便无人照料，也慢慢探出一个个小脑袋，呼吸着弥漫于垄间的灵气。

而这一切，李衡几乎没有察觉，他完全沉浸于自己的灵海之中，一道道灵气被引到灵海，慢慢的凝成一滴滴的灵液，充盈着自己的灵海，让灵海大了些，深了些，虽是极小极小的变化，却让他深感，自己在修仙之途上又迈出了一步。

当有朝一日，他站在山巅回首来路时，必会发现正是这极小的一步，慢慢汇集成了实现心愿的那一大步。

一道细小的涟漪在灵海中泛起，缓缓扩散，溢出灵海，被灵海之外的虚空所吞噬。

李衡知道自己功法上的第二个瓶颈出现了。

当下收了功，睁开双眼。

池中的几尾山鱼似乎为李衡身上的气息所吸引，纷纷摇曳着身子，游至池边，朝李衡轻吐着气泡。

李衡看着看着，忽然升起了一丝亲近之意，轻拍储物袋，青炎立即出现在他的手中。

斩风在回青阳谷之时，已还给秦峰，这青炎却是那得自郑齐的灵剑，因那一战中，自己用青阳剑诀斩灭了炎龙，故而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他也曾尝试青炎是否能吸纳酒壶中的美酒，可结果却是在他预料之中，这酒壶与那铁剑皆非寻常之物。

他起身，颂剑诀，挥青炎，大片青濛濛的剑气立即弥漫开来，最广时阔达五丈，操控了一会，他最终将其缩至三丈方圆。

并非他控制不了五丈方圆的剑气，而是这三丈对他目前的境界来说是最佳的一个范围，就像筑基期的秦堂主把剑气控制在十丈之地一样，并非不能更广，而是不愿罢了。

这剑气由剑诀而生，而剑诀则依天地灵气所创，因而剑气其实就是灵气的另一种展现形式，就像那炎龙，不过是灵气所化。

能将多少灵气转换成剑气则取决于修士对剑诀的领悟程度，剑气越多，威力也就越大，但前提是每一丝剑气皆能为自己所控才行，若剑气不受控，到处乱飞，不仅添乱，还造成不必要的灵气损耗。

李衡将剑气控制在三丈，却不是因为控制上的原因，而是他发现三丈方圆的剑气，他能控制到细微之境。

他神念一动，青濛的剑气中，七道剑气缠绕一起，拧成一道，如长尾的青鱼般在青濛之气中游走，让人觉得满是生的气息，甚至有些亲切，可又隐隐觉得像一支青色的小箭，蕴含着一丝破灭的味道，令人不敢轻易触碰。

李衡嘴角轻扬，那青鱼在其念下游至他的身前，他伸指轻轻一点，青鱼便涣散开，重新化作青濛之气。

见那青鱼化去，他神念再动，青濛剑气中又显出一尾青鱼，这次李衡不再将其点化，而是继续控制着另外数道剑气，缠绕一起，青濛剑气中顿时同时出现了两尾青鱼，他心中一喜，便欲再度缠绕剑气，可惜不论如何努力，其余的剑气皆不为所动。

看来两尾青鱼是他目前剑意的极限了。

不过，有两尾，他已颇为满足，毕竟是第一次，以意让剑气化形。

器堂峰之巅，他的剑意还只是一股念头，经过在剑谷这近月的锤炼，以及自己心境上的一丝突破，终有所小成……

在小院中转悠了一圈，他拿起一瓜瓢，浇灌了下初露细芽的灵药，忽然想到自己来这青阳谷已近一年，还未给赵婶去封书信，心下有些歉意，忙从袋中找了张符纸，沉吟了片刻书上：侄儿在青阳谷修行，勿念。

书写完毕，将其折成一纸鹤模样，注入灵气，朝着落霞谷方向，吹了一口气，纸鹤煽了煽翅膀，悠然而起，慢慢消失于天际。

李衡驻足了一会，将青炎收入储物袋中，出门，朝青阳殿而去，离隐山秘境之行已不足四个月，如果能借贷换到那双褐色靴子，对活着离开秘境必有不小帮助。

心里却是有些忐忑，那老道应该不会忽悠自己吧。

青阳殿中，

老道对他的到来极为淡然，似乎认定他必然会来，必然会突破至九境一般。

对于借贷之事，他也十分爽快，屈指一弹，李衡的木牌之中便多了千点贡献，条件却是要李衡到隐山秘境的荆棘谷中寻找一名青阳谷修士赵嫣的骸骨。

“赵嫣？”李衡疑惑道。

“是你师叔秦峰的红颜知己，百年前，隐山秘境开启之时，二人前往荆棘谷寻找一种岩血的结晶，赵嫣不幸陨落，连尸骨都未能取回，你师叔一直感到内疚。”

李衡本要拒绝，因为能让修士连尸骨都无法取回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可秦峰两个字，却让他犹豫了片刻，想起斩风，以及器堂峰顶上那一剑之恩，最终咬牙同意了。

“不过，荆棘谷那么大怎么找，而且都百年了，那尸骨还在吗，不会被妖兽什么的给……”

赵无极轻捋长须，笑道，“各宗门都会给予进入密境的弟子一块玉牌，可记录其行程，主要是经过哪里，在哪里停留了多久，以防有人懈怠，白白浪费一个名额。你只需去荆棘谷中走一圈，尽力便可，实在找不到，想必你秦师叔也不会怪罪于你。当然，没有赵嫣的骸骨，那千点贡献自然也就需要拿其他灵物来偿还了。”

李衡点点头，千点贡献转眼便只剩下三百，剩余的三百在赵无极的建议之下，换了三张高阶的隐遁灵符，使用之后筑基之下若无特殊的灵器皆无法发现，以及一瓶十颗能快速补充其灵气的一品《还灵丹》。

至此，千点贡献挥霍一空，至于偿还，赵无极丢给他一块玉简，里面有张隐山密境的地图，已探明了小半，所有危险或是有重要物产的地方都有详细注释，物产则附有具体奖励的点数，至于未探明的也逐层标注点数，李衡一时有些无语。

而之所以标注这么详细，是因为偿还这千点贡献，要么去青阳谷矿洞中挖上十年，要么拿玉简上明码标价的东西来，至于别的方式，那是别想了，这估计也是怕进入密境中的修士怠工。

这么说来，拿赵师叔的骸骨来偿还，几乎是开了一个小后门了。

李衡心中略微估计了一下，进入密境的五个人中，只要活了一个出来，并带出价值千点的密境之物，青阳谷就稳赚不赔了。

特别是那些未探明之处，鬼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说不准探明一处的价值都不止千点贡献了，毕竟传说中那里可是化神修士坐化之地，而进去的都是炼气期修士，化神期修士的东西，不卖宗门还能放哪？

自己留着那只是个笑话，而卖给外面市坊或是其他宗门更是别想，除了吃到肚子里可以消化吸收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别想逃过宗门的监视。

娘的，这老道分明就是十九世纪最黑心的资本家，可想想也是，不够狠哪能让宗门存在数千年之久。

不过即使偿还条件苛刻，每百年一次的开放期，不少修士都趋之若鹜，不要说那化神修士的东西，就是玉简上标明之物，最低的都在百点贡献之上，随便弄几样就足够几年修炼支出了。

李衡不禁轻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连修士都无法避免，或许还更甚。”

赵无极则笑而不语。

看自家掌门在自己引出一句千古名言之后，心情似乎不错，李衡小声问道，“对了，掌门，能不能再多借点？”

“滚……”赵无极怒道。

一道凌厉的剑气毫无征兆出现，朝李衡屁股狠狠戳去，吓的李衡兔子见鹰般，连蹦带跳逃出青阳殿……

离开青阳殿，一路嘟囔着，资本家、吸血鬼的李衡，回到自家小院的池边静坐了片刻，欲细细思量这剩余不到四个月的光景该如何安排，却见一道灵符闯入阵中，却受幻阵所困，在原地乱转起来。

他伸手一招，那灵符便径直朝他飞来，轻轻一碰，便化成左庄那肥商的模样。

那左庄作了一揖之后，开口道，“李道友，在下这里有一桩买卖，道友若有兴趣，立即至青阳坊一聚。”

“买卖？”李衡轻疑了一声，现在只要有合适的价格任何买卖他都有兴趣。

当下起身，朝青阳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