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一看自己乖乖徒儿像是要吃了他的眼神,住持心中直突突,这小子怒了!怎么办?脑袋里面乱糟糟,疲惫感一波一波不断袭来,声音衰弱无比,可怜巴巴的说道:“那个,快看看徒媳怎么样啦!”
此话刚一出口,元修脸色更加阴沉,住持枯瘦的身体狠狠一颤,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老糊涂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感受着小屋内越来越重的威压,心中默默的掬了一把老泪,所幸眼睛一闭,等着挨骂。
“您,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徒儿送终了?”男中音轻柔地响起,似清流潺潺,又似天外之音,然而语气如地狱之风,分外清凉……
谁知,就在老和尚惶恐不安地等待炮轰的时候,元修语气突然一转道:“不要太在意,你徒媳不在乎你那张老脸。”
这可到好,一听这话,住持布满褶皱的脸反倒渗出几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
元修眼神复杂的看着装可怜的老和尚,这么多年师傅受的苦,他清楚;对他的好,他记得,可是,不能用这种方式试探他的女人!
眼神微冷,横抱起陷入昏迷的白衣女子走向门口,看了看她渐渐恢复血色的绝美面容,那安然入睡,如孩童般纯真的模样深深触动个他陷入纠结的内心。
想起过往的种种,儿时无数个明月当空,燥热难眠的夜晚,那老头也是像寻常人家父母一样,轻拍他的背,哄自己入眠。从笨拙到熟练,那前世今生都没有过的温暖,柔柔的缠绕着内心。
身形一顿,慢慢吸了口气,压下涌入心头的酸涩感,回头深深的看了看老和尚,有些受伤的眼神,雪白的胡须枯枯燥燥,佝偻的身躯不再挺直,他也老了……
随即坚定的转头,薄唇轻启,声音有些颤抖道:“金轮寺第二百六十五代住持明真,于开元二年圆寂,享年八十六载,已被其徒元修,亲手海葬。”说罢,快步离开。
唯独剩下明真和尚,眼神复杂,轻叹一声,不复踪影。
蓬莱岛沸腾了!所有人被刚才的煌煌天威吓到,那末世一样的场景深深震撼到了众人。蓬莱岛虽然地幅广袤,但以原始丛林居多,人类聚集地并不大,且雷云面积广泛,所以没人注意到它的目标是金轮寺。除了……
巫塔的天台上,一个眉须皆白的老者眼神肃穆的看向金轮寺的方向,只见他身着繁丽的黑色衣袍,头戴高帽,手拄五尺权杖,左手捏决测算,智慧的光芒一闪而过,眉头紧皱,隐隐明白什么。
“巫神在上,巫族现任族长亓震,求见先知大人。”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老者正推演到关键时刻,如此不用代价就能窥探天机的机遇实在难得,这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突然被打断,使他心情极度不佳。
“吵吵什么?老夫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儿不要打搅吗?”
亓震惊讶的看了看周身,他前一秒还在塔下等待,这下一秒就出现在十仗高的巫塔顶端,不用想,定是先知的手段,真是高深之极。
“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老者怒火中烧,要是可以,真想弄死他。
亓震心中苦笑,想到此行目的,立刻躬下身子拜服一礼,急急开口说道:“先知大人定是也感受到,这天威来的蹊跷,消失的更是让人摸不着头绪,不知……”
“你不用管,老夫没通知你那定是无碍,瞎操什么心!”亓震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老者不耐的就要撵他下去。
“您老消消气。”亓震本是巫族族长,威严气势加身,奈何在族中先知面前他也只能点头哈腰装孙子,“小子这不是无知吗?这才来向无所不晓的您请教。况且,身为族长,安抚民心是我的职责所在。”
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切耐听无比,先知何尝不知这小子在拍他马屁,但心里还是不由得喜滋滋的,怒气也散去大半。
亓大族长可就叫苦不迭喽。他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然而在这他爷爷辈就一直是先知的老怪物面前,他就是个孩子,真是不知道这位祖宗这么火爆的脾气是怎么当上先知的......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告诉族人,刚刚天地异像实属正常就行了!”
在先知视觉盲点处,亓震眼珠一转,国字脸上表情不变,心中愤愤,这老家伙嘴真严!想了想再次试探的说:“可这天威再现,又如何是好?”
看样子不透漏点什么,这小子是不会罢休。先知心中有数,面色却不耐,状似无意的说道:“等你到了那个境界自会知晓,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发生了。”
说罢,像是终于没有了耐心,不容置疑,衣袖一挥,亓震只觉着眼前一黑,再次回到塔下。
“老东西,还不是漏底了?”亓震以为外人看不见,愤愤的对着先知的方向呸了一口,有些洋洋自得,转身离开。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先知看在了眼里,那张老脸又恢复了平静与威严,要不是被打断了推演,他哪会那么生气?想起这小子的老子和爷爷都是能力品德兼备的人才,怎么生了这么个天生反骨的废物,这巫族到他手里,尤其赶上这么个关口,定是要亡啊!
想起刚才马上就要完成的推演,智慧的脸上担忧之色闪过。他看的到过程,却猜不透结尾。前行的道路上迷雾重重,豺狼虎豹蛇蚁虫鼠不断,唯有那人……想到这,他眉头一皱。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注定了的谁都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