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还是……”红袖拉着清欢的衣角，她怕夫人一会变着法儿来收拾大小姐，她也会跟着受罚。

红袖着实想不通，为什么这次小姐会到后堂来，以往就算知道犯错了但是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到后堂去，一想到夫人惩治人的方法，红袖就止不住的抖了抖。

“怎么了？”清欢抿唇一笑，她当然知道红袖在怕些什么，不过，这些大院后宅贵妇人见不得光的法子她在皇宫的时候见得还少么，想着反而放慢了脚下的步子，欣赏起这满园春色来。

秦凤在后堂捧着茶杯，叫丫鬟换了三次茶水，等得满脸怒气净显，这才看见清欢领着小丫头缓缓从门外的走廊款款而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这才端正了坐姿，一脸严肃。

“祖母，姨娘，清欢来迟了。请祖母姨娘责罚！”还没等秦氏开口，清欢刚进踏进门口，就抢先一步对着端坐在堂上的秦凤和祖母萧氏一拜。

萧氏虽就年纪大了，但脑子却不糊涂！此次也是她多番听贴身婢女提起她李府嫡女如何懦弱丢人，多日不见，这倒是没有传闻的那么不可取，挺懂规矩的，不似刚才秦姨娘的幺女见了她这个老祖母没有行礼就算了，还冒冒失失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萧氏点了点头，神情稍稍缓和，“清欢，你姨娘传话以半盏茶时辰，为何迟迟不来？”她虽不喜秦氏，但是自己儿子的脸面她还是会顾忌着的，这也是为何秦氏在李府身为一名妾也能执掌大权，只要不过分，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请祖母和姨娘责罚！”清欢连忙跪下，叩了叩首，额前的发丝散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瞟了一眼秦凤，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清欢刚出府迎接大将军凯旋，未闻姨娘传话，清欢知错！”

萧氏看清欢所言非虚，今日却也是武军归来，去迎接也是皇上之前有过提醒的，又见她言辞诚恳的样子，这才收起心中怀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秦氏就先声夺人。

“母亲，切不可信！往日里，妾身寻她不着，此类情况甚多，想来今日与往日一样，不知作甚去了。”秦凤语气平平，似在陈述一事，但清欢还是听出了一丝她语气里的狠毒。

莫国民风开放，只要身旁有丫鬟奴婢跟着伺候，大家闺秀亦可出门，不过爱好身份脸面的她们虽不会掩面，但是却有软轿接送，哪如清欢一般，步行出门。

“祖母，清欢有罪！不该今日出府迎接武军凯旋而归！”先不说这未语先泣让秦氏一惊，就是后面那句话要是让老爷听见了，那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的，这样公然抗命可是杀头的大罪，想着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清欢。

萧氏见清欢抿着嘴，眼眶里打转的泪随着她叩首从洁净的脸颊上滴落在地板上，隐没不见。这才软了心，“我儿，不哭，来来！”尚不说清欢是她的嫡孙，就是外人见了也是教人心疼的，“到祖母这里！”

红袖扶着清欢，一步一摇的到了萧氏跟前，萧氏见清欢额头微红，有些不忍，伸手拉住了清欢的小手。

清欢接过萧氏皱褶的手，蹲在她的跟前，哽咽着：“祖母，孙女不孝，曾多次外出，以致都没有遵姨娘吩咐。这一次，孙女确实不知道，早知道就不会出去迎武军了……”

“小姐……”红袖轻轻的唤了一声，她跟清欢六年，也未见清欢这样，所以也有些情动，红了眼眶。

“你们两个，哭哭泣泣的，像个什么样子，今日本就是大喜的日子。”秦氏看不下去了，一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脆响，清欢二人的哭泣声就如被人猛地掐断了一般。秦氏皱了皱眉心，手疼的发麻，想着还有丫鬟下人在也就强忍着。

萧氏见清欢脸色苍白，心里有些不满，秦氏也着实过分了，怎么说她李清欢也是李相府的嫡女，虽然她不喜欢王馨，但这也是自己的孙女。

想着就瞪了一眼秦氏，另一只手拍了拍清欢的后背，柔声道“我儿，不哭，来，告诉祖母，你们之前是外出干什么了？”

她着实好奇，虽以前不管家务，但是清欢在这李府的处境她还是略知一二的，今日见嫡女如此乖巧懂事，倒也免不了想要提醒她一番。

清欢看了一眼秦氏，见她脸色更加难看，就只挑了些好听的说，在她自己没有弄清楚现在李府的情况时，她不能自断退路，至少现今看来，老夫人对她这个孙女不好却也不坏，想了想，用软帕掩了掩眼角，细声道来：“回祖母，清欢是为祖母，爹爹还有姨娘到城外缘来居了。”

红袖闻言一愣，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垂着头，跟着清欢身后跪着，心里却不停揣测，小姐这是想干嘛。

“喔？”萧氏笑了笑，虽有不信，但是清欢这么说也是存了孝心的，便拍了拍清欢的手，“你这孩子，怎么瞒着你姨娘，她要是知道了也定不会为难你的。是吧？”

说完看了看秦氏，却见她没有顺着自己给的台阶下，再一次高声问道：“秦姨娘，你说是吧？”

“呵呵！”秦凤心里气愤难耐，却也不得不赔笑脸，现在还不是跟这个老东西对着干的时候，转了个心思，掩笑道“你这孩子也是，怎么以前也没听你说起过？”看了看在清欢身后跪地老老实实的红袖，计上心头，“红袖，你怎么回事儿？”

红袖听见秦氏叫她，顿时一惊，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夫人恕罪！夫人饶命！”

“你这贴身丫鬟怎么当得？你主子去了些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为何不早早禀报？”秦氏一脸严肃，眼睛死死的盯着红袖。

“奴婢，奴婢……”红袖战战兢兢的，不用看，都感觉得到夫人在用眼神盯着自己，吓得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奴婢不……”

“红袖，你别怕，好好跟姨娘说，咱们一起去了哪儿都告诉姨娘，姨娘向来大度也不会对你这次疏忽给以重罚的，也就罚罚月历银子，您说是吧姨娘？”

清欢对着秦氏笑了笑，她刚刚就瞟见了门外的父亲大人，在李立人的面前，秦凤向来都是厚德待人，为人和善的，只不过背地里却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她突然想看到当她的父亲见到这样的枕边人时是什么脸色了。

“哼！我当然……”秦凤刚想否决，就看见了门外的李立人，立马换了脸色，笑了笑，柔声道，“当然了，红袖，你下次切不可犯，这一次就算了，扣你三个月的月历银子吧！”

红袖紧紧的拽着衣袖，扣了扣头，“奴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这才默默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一张明媚的笑脸，她是不是该向小姐坦白了？

“恩，这才好！”萧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脚边的清欢眼里划过一道诡异的光。

“这是怎么了？都跪了一地？”李立人远远就看见屋里跪了一地，隔得老远也没好出声，走进了才发现，这跪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大女儿清欢。顿时，脸色一跨，“跪在地上成什么样子了，看看你的，这么狼狈，是干什么了？”

秦氏闻言，微微一笑，哼！小蹄子，看老爷怎么收拾你！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一旁的萧氏说：“立人，你也是，怎么不问缘由就骂人？”

李立人看见老夫人也在，这才收了身，对着老太太作了一揖，开口道，“母亲，这是？”他并不是不喜欢清欢，只是每次见到和馨儿十分相似的容颜时就忍不住想到因为她，他的馨儿在难产去世了，这么多年了，他也很少对她关怀，今日一见，她长得越来越像馨儿了，心里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也是！”老太太笑呵呵的嗔怪了他一声，然后拉起跪在身边的清欢，走到李立人跟前，“这孩子，外出为你求福，秦氏误会了，这才闹了出笑话。”

李立人一愣，为他求福，看了一眼清欢，这才发现，她此时双眼微红，紧咬着唇，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唉！清欢，你为何不告诉为父？”

清欢默然，只是将头微微转向萧氏，眼睛移往别处。

“清欢，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秦氏见状，心里大喜，这可是她自己自找的。“快回话，否则你父亲的鞭子不是闹着玩的！”

李立人闻言皱了皱眉，今日秦氏怎么这么多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声高呼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