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女离开后，从无量山走下一拨人，为首的正是前段时间与阿卡沙交手的无忌，吴子对这个人印象比较深，可能是因为名字。他年轻的脸上写着不容置疑的倔强，高高的鼻梁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各位，无量山已经很久没接待过外人了，师傅特派我下山转告各位，请按原路返回。”无忌开门见山说道。

“这是什么话？我们来无量山是有事相求，面都没见到就拒我们于门外，难道这就是无量山的待客之道？”公孙虎问道。

“对不起，这是师命，我回答不了你。”

“难不成你们无量山想亲眼看着人类被灭族吗？”人们开始抱怨道。

“就是，即使现在无量山安然无恙，可是也并不能保证今后没有高手出现啊。”

“呵呵，诸位可能误会了，不允许你们上山也是事出有因，这无量山淡化杀戮，道法自然，漫漫登天路其实也是一条忘却之路。”无忌解释道。

燕儿听完点点头，走上前来，“燕儿也曾听闻，凡是走上无量山的人，必定要忘掉前世今生，否则即使能走上无量山，也如同站在山脚。”

“燕儿公主说的没错，不过这还不是关键，往事如烟却并非虚无，人们记忆中快乐的抑或痛苦的回忆在无量山内会重现，人们会迷失在这些回忆之中，难以自拔，并最终丧失理智，出现可怕的事情，因此，非心底纯洁之人难以登上这无量山。”

听完这些话，众人无言以对，毕竟人们留恋的东西太多，若非一颗垂老之心，怎敢面对这陌生的岁月？

“那你们是如何上山的？难道每次都要忘掉之前的一切？”秦兴不解。

无忌看了看小秦兴，淡淡一笑，“所谓道法自然，当人与自然通灵，不但不会被自然之象左右，反而会借势而为，这就是无量山教会我们的第一件事。”

“我听不懂。”秦兴坦然，可能孩子本就是自然，心中无杂念，必为万物之主。

“你会懂的，人们都是从学习中获得难以割舍的痛苦，又从痛苦中理解生活的真谛，这一切却难以改变自然之法，万古不变的，永远是无知无畏的自然。”无忌一番话把大家说的一头雾水，但吴子却痴迷在这些话中难以自拔，是啊，无论自己什么来历，在自然面前，永远都是一个简单的存在，想必，现在真正能明白自己经历的，只有这眼前的自然物。

“那么，你们还想上山吗？”无忌追问道。

人们踌躇着无法决断，前后都是未知，选择是一种痛苦。

“其实我们这次来无量山只是请他们加入我们的阵营，没有必要非得上山去啊。”赵一幕说道，他虽为赵国国君，但是年纪不大，国内大事还是由母亲掌管，这次一起来到无量山，也是母亲的意见。

“说的没错，我们没必要登山啊。”

但无忌摇了摇头，“前途并非诸位可以想象的，如果现在不能做出选择，很难再去面对将来的困难，师父的意思就是让大家忘却退路，人族危难关系重大，若只能考虑自我而非正道，那这个联盟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吴子赞同的点了点头，但他绝不会选择忘却，因为一旦选择了就注定自己永远都无法回忆起自己的身份，那回家就成为一个不可能的事情了。

“吴子哥哥，我想试试，但是却有点害怕。”秦兴小声对吴子说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你真的忍心忘掉你之前的一切？你想象过忘却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吗？”吴子想提醒秦兴，怕他因为年纪小而选错。

“吴子哥哥，如果一个人死了，他还会有记忆吗？”秦兴问道。

“理论上讲。。。没了。。。”

“那秦国战死的那些将士是不是都已经做出了选择？”这句话让吴子肃然起敬，他不敢相信一个九岁的小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边，不二也肃然的望向秦兴，眼睛里满是激动。

“秦兴，有时候人们的痛苦并不是因为走了什么样的路，而是这条路需要我们付出的代价，我非常赞赏你的心胸，并且相信你将来会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但是，这个非同寻常的抉择…”吴子在秦兴眼中看到了一种坚韧的王者之气，那种让人肃然起敬的正义感可以跨过利益是非。

“若诸位还没下定决心，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沿着原路返回吧，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会一路护送，防止尹女再次偷袭。”无忌如是说道。

“哈哈，凭你的修为，能奈何尹女几分？”人们有些不屑。

“那好，既然你们不愿意相信我，那就请自行离开吧。”说完，无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无忌哥哥，我想上山。”秦兴说道。

无忌回头再次端详了这个小弟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第一次上山时的心情，但即使现在想来，当初也一定经历了莫大的痛苦。

“你真的愿意上山？你确定自己在做什么？”无忌提醒道。

“没错，为了秦国，为了人族，我愿意选择放弃，可能，在这里面，我是唯一一个忘却最少的人，只有几年的光阴而已。”

“殿下！”不二喊道。

“不二叔叔你不必再说什么了，我已经决定了。”秦兴此时俨然一个大人的心态，那种决绝让人胆寒。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也只有帝王家才会有这样心胸豁达而略显无情的孩子。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跟我走吧。”无忌说着向秦兴伸出了手。那时，时间像是定格在那一瞬，小秦兴迈动脚步缓缓的走向无忌，那双大手像一个昭示，收纳秦兴的一切，之前、现在和将来。

“吴子，你可以上去。”此时，剑风又冒出头来。

“不行，我不能忘记过去，那对我是至关重要的。”吴子说道。

“没关系，有我在，你不会忘记过去的，其实，无量山是我的故乡，我知道它的秘密。”

“什么？这里是你的故乡？难不成你的主人也是从无量山走下来的？”

“没错，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在这上面，你也许会有机缘碰到属于你自己的剑法。这对于每个修行之人，是莫大的福音。”剑风解释道。

“我对修行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过能陪着秦兴上山，照顾这个小家伙也倒可以。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好了，我们走吧。”无忌领着秦兴朝着无量山走去，秦兴悄悄转过头看了看吴子和不二，小小的脸上写着将要走进陌生的期待和无奈。

“等等！我也上山。”

吴子的话让在场人顿时一愣，一个孩子的选择尚且可以归结为幼稚，但是一个成人却也可以选择忘却，这是一个莫大的痛苦。

无忌看看吴子，他听闻过这个陌生人的一些事情。此时他对吴子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吴子哥哥。。。”秦兴似乎很兴奋，但却也有些担心，担心到了山上两人互不相识。

“秦兴，哥陪你上去。”

于是，两人手拉手，跟在无忌等人身后，沿着长长的没有尽头的登山路，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