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庄的沐凰,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揣在了兜里,独自一人来到了重阳山的山脚下,决定还是先去长渊。
重阳四周中终年雾葛涟漪,看着十分美腻,但是也使得沐凰迷失了方向。
第四次再次走到同样的树旁,沐凰叹气,怎么一离开村子,自己连方向也判断不得了,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本来狗蛋给她的两个馒头也早就进了肚子,难道要饿死在这儿了吗。
突然远处传来了野兽的低吼,一声一声震撼人心。沐凰巡着声音探索过去,毕竟她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心中知道危险但还是敌不过好奇心。
于是她看见了此生再也无法忘怀的场景。
前方是一口池水,被血染的鲜红,池水旁横躺着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身上的血像是不要钱了的往外流淌,染红了白衣已然看不出最初的模样,男子阖着双目,宛如一尊血染的玉雕像,血腥却带着妖艳的凄美,惊心动魄。似乎是察觉到了陌生的人来到,他睁开了双目,顿时天地间黯然失色。
沐凰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只是一双仿佛冰玉的银眸,便叫人忘了呼吸,即便此时狼狈却依旧难掩风华,凌乱的银发散开在周围,沾染上了或多或少的血色,身上的白色长衫,已然被血染的艳红。
有种别番噬骨惑人,恍若神砥,却是眸子中刺骨冰寒,如同腊月冬天最寒的冰凌,不像是活人,没有一点情绪宣扬,银白色的眸发映衬的血更为的娇艳美丽,好美的眸发,沐凰有那么一刻看呆了。
这样的人,让人就算知道他是致命毒药也甘心一饮而尽。
“吼吼——”一声野兽的低吼方才把沐凰的心魂给引了回来。一只背生两翼,头生圆润淡黄色的长角,周身白色,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一直守护在男子身旁,看到沐凰这个生人,有些威胁的发出警告。
不知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天生胆大,沐凰丝毫没有害怕,只是无法控制自己脚步的走到男子身旁去,“你别拦着我,我只是想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也许我可以帮他止血呢。”沐凰边走边对着那只独角兽言语。
独角兽早已灵智开启,自然是能够识别好意和坏意,又看见自家主人没有反应,也就任由沐凰来了。
眉头皱得很紧,因为她平日要采药给爹治病,所以日子久了,也就约莫知晓一些医术,识得一些些草药,这伤简直是看的人惊心动魄,腹部被划开了一道及深的口子,里面的骨血清晰可见,最令人惊讶的是,他流了这么久的血,受了这么重的伤竟是还活着。
必须得赶紧的采止血药,沐凰咬了咬下唇,他面色苍白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你是凰族之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浓郁纯粹的火系真气。”男子的声音突然的响起,碎玉般的声音,竟是有几分的清冷,银白色的眸子琢磨不透的看着沐凰。
沐凰不懂什么是凰族,什么是火系真气,沐凰当做没有听见男子的话,也不想去问。
“你伤的很重,我,我得为你止血。”盯着男子流血的口子,看起来十分恐怖,里面的血肉也狰狞着望外翻,而且那本人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这不是他的身体。
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她娘曾经绣的手绢,也是唯一留给她的。包扎在了男子的伤口上,“好多血,好多血,爹爹死的时候也是身边有好多血。”她也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只是不想看到谁死了。
“我去帮你采药。”
身后传来轻轻的话语,“小娃娃,你当真有趣。”似乎是在笑,却是让沐凰浑身冰寒,即便是五伏天也难抵其寒。
只当是没有听见,沐凰走开了,打算去采药,余留下男子与其独角兽,明明是夏季严严,待在他身边却仿佛冰封万里,陷入寒冷腊月,手脚冰凉,难道他是老人口中的雪妖么。
当沐凰再次回到小溪旁,人却已经失去了踪迹,让她有些怀疑起刚才究竟是不是梦境,手中刚刚采来的草药上还滴着她不小心划破手指所流的血,一如那刚刚满地的血色。
地上只有一个白色的短笛,静静的仿佛等待人将它拾起,沐凰弯腰捡起,这该是刚刚那个男人落下的吧。
可是怎么一瞬间便不见了,难道是碰到妖怪了?沐凰呆呆的想,不,也许是神仙,只有神仙才有那样的仙姿,反正不是她这种凡人可以想的了...
“你也是来长渊拜师的吗?”耳边一个声音把沐凰的思绪唤了回来。一名如同冠玉的少年,约莫十四的样子,一头墨发用着一个温润的玉环束着。面容俊美,清秀,看了叫人赏心悦目,浑身散发着尊贵气息,却有些女气。
只是比起开始沐凰碰见的男子却是逊色不少,也略显稚嫩,有种这个年龄的青涩。
“拜师?”沐凰疑惑不解,她是来找爹爹救的仙人,难道神仙也会收徒弟吗?
“对呀,现在可是长渊宗的收门人之日,我就是来拜师的,不如我们同行搭个伴如何?我叫宫景垣,你叫什么?”宫景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的搭讪,话却已经是开了口。
“我叫沐凰,你可以详细给我讲讲长渊宗的事情么?我想了解一下。”
……
后来通过宫景桓的讲解,才知道,那些飞天遁地,推山震海的其实并非神仙,也是人,只是一群力量很大,欲修炼成仙的人而已,统称修真者。而这长渊就是天元大陆上的修真大派之一,于五年招收一次门人,扩充新鲜血液。
恰巧,沐凰就碰上这五年一次的盛典,而宫景桓则也是来此拜师的,他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沐凰也没有多问。
沐凰感觉这宫景桓不是坏人,于是大概的把她爹的临终孤托告诉了宫景桓,不过减去了自己身世那一块。宫景桓听后沉吟了半响,开口道:“看这玉非凡人所能有,而你有连那人姓名都不知道,去找也是大概捞针,不如和我一起去拜师,有机会再找。”接着宽慰的笑了笑,算是安慰沐凰。
沐凰心中感到些许暖意,“谢谢你。”他们本就是素未平生,他还肯那么帮助自己。
“不要这么客气,叫我景桓吧,或者景桓姐,不,景桓哥哥。”宫景桓也不懂自己平时那么冷血的人,今竟会如此热心的帮助别人,或许是因为第一眼看到她如同竹竿瘦弱不堪的身子骨,身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在萧瑟的寒风中微微发抖,像极了曾经的她。
“景桓哥哥!”沐凰脏兮兮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纯粹的笑容,及甜,像是浸润到心田中。让宫景桓不自觉的把沐凰抱了起来,沐凰在宫景桓的怀中有些不安,手好像碰到了宫景桓的胸口,感觉有两团暖暖的肉在胸前,于是有些疑惑。
“景桓哥哥,好奇怪,你胸前怎么感觉有两团暖暖的肉团,是不是大人口中的胸肌呀。”沐凰好奇的问。
听到沐凰的问题,宫景桓的脸竟然有些红,“恩...是,是胸肌。”该死的,为了逃出哪个老家伙的手下追杀,今天忘了束胸,宫景桓在心中暗恼。
......
沐凰年纪还小,也没有多想,景桓哥哥就是胸肌大了点,软了点也没什么。
接着两人又是循环的重复了沐凰开始走的路,一直在原地绕着圈圈。
“景桓哥哥,怎么我们一直走不出去,难道是碰到鬼打墙了吗?”沐凰有些疑惑不解,她开始就是如此。
“不是,看来可能是长渊的幻术之阵开启了,我们身在其中,无法勘到真实,看来得用这个了。”说着,宫景桓从怀中掏出一物。
沐凰好奇的瞅着宫景桓,一个巴掌大小的两块玻璃片外面框架着金色的铜丝,看起来颇为奇怪,亮晶晶的,宫景桓直接拿起来架在了鼻梁上,两片透明的玻璃镜片正好遮在了宫景桓的眼睛,看着不觉得怪异,倒是图添了些许的儒雅。
沐凰心中的小九九,宫景桓自然是不知的,只是眼睛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镜片上,眼前的景象变了,就仿佛拨开了层层的迷雾,还原了环境的真实面貌,原来刚刚他们一直被阵法的幻像迷惑,导致是绕着山腰打转转,自然是上不去重阳的。只要沿着前方的路走出阵法即可。
“来,拉着我的手。”宫景桓也不管沐凰同意不同意,直接拉着了沐凰的手,小心翼翼领着她往前走,路面很滑,满是泥泞,生怕她不小心滑倒,沐凰的手很小,只是轻轻一握,便被宫景桓的掌心给包裹完全,渗着丝丝暖意,暖了她的手,也暖了她的心。
多年以后,沐凰时常还会回想到如今的一幕,心中却是感叹,人生若是只如初见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