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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星师 第二章 八游拳

翌日清晨,东方山际微微泛起鱼肚白,漫天朝霞流舞不已,变幻莫测。

山林之间,晨风清凉,鸟鸣幽幽,令人神清气爽。

林间空地之上,一个身影,奔腾跳跃,忽左忽右,时而如金鸡般单脚独立,时而似脱兔般闪电奔掠,正是枫景。

经过一夜休息,枫景此时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振作,一扫颓废伤感之态,完全沉于武技的修炼之中。

晨风吹来,衣裳飞舞,枫景在空地之上,挪腾不已,不断盘旋挥掌,时而凛冽如刀,挥出呼呼掌风,时而如弱柳扶风,飘若惊鸿。挥舞到极处,双掌却陡然一收,闪电般回旋,立时护住周身大穴。可谓攻中有守,守时又暗暗蓄力,蓄势待发。

“喝”

只听一声厉喝,枫景双掌陡然握紧,攥成拳状,由掌变拳,攻势变得更加凌厉,拳风呼啸,卷起片片落叶,飞舞不已。

“八游拳之四重影。”

又一道低沉喝声响起,林风阵阵,落叶簌簌,须臾之间,只见枫景双拳由二变四,拳影重重,竟给人眼花缭乱之感,分不清虚实。

“八游拳之八叠爆。”

枫景气势陡然一涨,凌厉喝声再次脱口而出,双掌猛然一挥,只见先前那四重拳影,竟然再次应声而变,由四变八,八重拳影层层叠叠,隐隐携带风雷之势,重重的轰击在一棵巨树之上。

“咔嚓”

一声巨响陡然在林间响起,林鸟惊飞,惊叫不已。巨树竟硬生生断裂,轰然倒地,树屑飞溅,尘土飞扬。

望着应声而断的巨树,枫景又惊又喜,剧烈的喘着粗气,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这套八游拳,是他当年跨入后天武境,成为一名初级武者时修炼的第一套武技。

虽说等级不高,仅仅属于最低级的黄阶武技。但对于倒退到炼骨中期的枫景来说,依然是一个不小的杀手锏。

只是此时此刻,枫景以炼骨期修为施展开来,难免有些后劲不足,无以为继,尤其是从四重影境界陡然提升至八叠爆,更是让他浑身酸胀不已。

“呼呼~~~”

枫景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浑身酸痛不已,双拳之上,更是火辣辣的灼痛之极。

“武道一途,千坎百坷,果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三年颓废,一至于斯……”

枫景心中无奈的自嘲道,想不到当年自己练至极致的八游拳,如今仅仅发挥出第二层,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更何遑论第三层的“八游合一”。

“再来~~”

枫景心中倔劲陡升,不顾浑身疼痛,休息不过片刻,便踉跄着站起身来,双掌再次施展开来,不多时便再次由掌变拳,重重拳影,层层叠叠施展开来。

时间缓缓流逝,从东方旭日到正午烈日,再到夕阳红日,林间不时传来树木轰然倒地的声音,紧接着群鸟惊飞,魔兽嘶吼,山林之中,一片混乱。

日薄西山,晚霞飞舞,整片山林被染上淡淡金辉之色。

枫景坐于地上,休息了片刻,喘息稍定。虽然周身依旧传来阵阵痛感,但枫景心中却是畅快无比,当下昂首长啸一声,滚滚如雷,声震四野。

经过一天苦练,八游拳的前两层已经彻底熟悉,四重影施展开来,影影绰绰,让人眼花缭乱;八叠爆更是层层叠叠,虚实相间,蓄势待发,出其不意。

而那第三层“八游合一”,虽说也已触摸到边缘,但此时枫景早已筋疲力尽,浑身剧痛,无力再继续修炼。

夜幕四合,天色渐渐阴暗下来。

枫景没有着急回家,望着天边晚霞,右手一翻,反而从怀中掏出一管乌笛,幽幽吹将起来。

笛声响起,起初之时悠扬高亢,宛如晨钟暮鼓,撩人心思;紧接着,曲调节奏一张,又如洪钟大吕,锵然作响,令人发聩。

枫景双手一松,手指紧紧贴于管口之处,笛声突然变得呜呜咽咽,犹如那森林雨夜,淅淅沥沥,如泣如诉。

这口黑金乌笛本是其父枫啸天生前最爱,曾经多次想传授枫景奏乐之术,怎奈枫景对此却毫无兴致,几次无果后只得作罢。

然后枫啸天死后,枫景睹物思人,却将这黑金乌笛收了起来,每当独自一人时,便会吹奏一番,久而久之,竟也渐渐掌握了一些奏乐之道。

一曲作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见东方天际,新月初升,星河淡淡,洒下几许皎皎银辉。

枫景使劲的摇摇头,甩去那些伤感情绪。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加快修炼,尽快突破后天武境,以完成爷爷之遗命。同时爷爷的死也不能不明不白,必须查出真相。

枫景站起身来,刚要举步,脸色却陡然一怔,继而全身一阵酥麻,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不已,仿佛周身突然遭受电击一般。

枫景脸色微变,旋即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之中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炼骨化髓?这是炼骨后期的征兆……”

枫景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激动不已,喃喃道。

炼骨期一共分为前期、中期和后期三个时期。

而炼骨化髓正是由中期过渡到后期的征兆。炼骨后期,由骨入髓,修炼重点不再仅仅是身体力量的训练,重中之重乃是用尽一切方法激活骨髓深处隐藏的本命元气,以沟通天地外在元气,达到两气相容,从而为突破炼气期打下基础。

而在武者大陆上,激活本命元气最常用之法,便是借助外在的灵丹妙药。

枫景欣喜不已,没想到苦修之下,竟意外突破炼骨中期,成功炼骨化髓。如此一来,离炼气期更近了一步。

枫景闭上眼睛,仔细体会那种酥酥麻麻的快感。这种感觉枫景当年已经经历过一次,此番感觉定然不会错,只是再次体会这种感觉,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股酥麻之感渐渐退去,枫景尚未回过神来,面色又是一变,隐约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晚风吹来,顿时阵阵腥臭之气从枫景身上散发出来。枫景显得无奈至极,顿时急忙敛气,屏住呼吸。

原来,炼骨化髓除了为突破炼气期做准备之外,另外一点便是将炼体、炼骨两个阶段为淬炼身体而吸入的各种杂质尽数排出体外,从而由内到外,重新改造武体。

而这个过程自然便会阵阵恶臭,令人几欲呕吐。

林风阵阵,腥臭之气越来越浓,枫景更是呼吸堵滞,无法忍受。抬头望了望夜色,枫景却是猛然一转身,朝密林深处的一条小道径直走去。

夜色正浓,清辉普照。山林小路,蜿蜒曲折,几个转弯,通向密林幽处。而枫景对这条小道仿佛颇为熟悉,左转右拐,不多时便走入了更深处。

月华冷辉,斑驳树影,小道两旁杂草丛生,枝茎蔓生。枫景沿着小道七折八拐,片刻后终于走到了尽头。

借着淡淡的银辉,只见前方波光粼粼,水波荡漾,竟是一处极为隐蔽的湖泊。小湖算不得宽广,却也别具一种灵动之气。晚风吹来,顿时在水面上掀起层层涟漪。

枫景心中一喜,顾不得脱去衣服,双足猛一用力,高高跃起,只听“噗通”一声,沉入水中。

甫一入水,枫景便是周身一颤,湖水的冰凉刺骨之感汹涌而来。

借着淡淡星辉,湖底事物依稀可辨。只见湖底水草丛生,摇曳不已,小小鱼群,左突右闪,似是惊奇,似是欢喜,忽远忽近的围绕枫景左右,竟浑然不觉那股恶臭之气。

过了片刻,枫景渐渐适应湖底的冰凉晦暗,四肢舒展,竟在湖底中游戏起来,时而追逐鱼群,时而穿行水草之间。而那股腥臭恶气也逐渐扩散开去,最后终于淡不可闻。

湖水清澈,微光闪烁。枫景从湖底向上望去,弯月如钩,何其皎皎。月光倾洒,整个湖泊波光闪闪,明晃晃的摇曳不已。

夜寂无声,水波湛湛。

突然,一个黑影自枫景身后一闪而没。

枫景刚刚突破炼骨化髓之境,感知力也大为增强。当下心中一凛,快速回身查探,但却一无所获。

身后空荡荡,除了几尾黑色小鱼,别无他物,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枫景自信感知不会有错,不由得双眼凝重,环视四周,同时快速向湖水上方游去。

然而,就当枫景即将跃出水面时,那道黑影却再次出现,闪电般向枫景袭取。

黑影袭来,枫景面色一惊,快速向湖边游去。只是尚未游走几步,枫景突觉脚下一紧,竟被那道黑影紧紧缠住,使劲向下拽去。

枫景大吃一惊,双手不断滑动,朝岸边游走,同时两脚用力踢弹。但那道黑影也是越发用力,死死拽住枫景不放。

几番挣扎无果后,枫景面色一沉,深吸一口气,掏出怀中黑金乌笛,攥在手中,然后猛地扎入水中。

借着淡淡波光,枫景终于看清那道黑影模样。那道黑影,长约丈许,通体乌黑,前宽后窄,勃颈处隐隐有金线环绕,赫然是一条金环乌蛇。

金环乌蛇,一般说来属于一级魔兽,偶有变异个体,在机缘奇遇下能够突破二级魔兽之境,成为个中王者。

枫景看清金环乌蛇模样,心下稍定。这金环乌蛇,虽隶属魔兽之列,但除了一身蛮力外,倒也没有其他恶毒攻击手段。只是如此庞然大物,自己刚刚潜入湖中之时,竟没有发觉丝毫。枫景心中纳闷不已。

金环乌蛇见枫景竟然再次潜下水来,不由得抽身急退,但那蛇尾却依旧紧紧缠缠风景腿部,不肯放松。

“好一个贪心的畜生”

枫景心中暗暗骂道,猛一用力,已然欺身上前,左手探出,紧紧抓住乌蛇尾部。右手高举黑金乌笛,狠狠向乌蛇身上刺去。

黑金乌笛虽为乐器,但前端笛口尖利,猛一用力,竟深深刺入乌蛇尾部。

顿时,鲜血汩汩而出,在湖水中洒下一行血花,乌蛇吃痛,全身一缩,偌大的头部狠狠向枫景撞来。

枫景心中一惊,连忙口悬乌笛,挥掌格挡。只见双拳一挥,顿时八重拳影呼啸而出,划过水波,击在乌蛇头部。

乌蛇再次吃痛,全身倒卷如钩,只是尾部竟仍然不肯放松丝毫。

枫景眼中一寒,呼吸堵滞,再无耐性,双手紧握乌笛,竟向着乌蛇头部狠狠袭去。而刚一动身,突觉脚下力道一紧,那乌蛇将全身之力汇聚尾部,大力一甩,竟将枫景狠狠甩了出去。

枫景身体顿时不由自主向湖底深处坠落,而那金环乌蛇竟没有趁机袭来,只是将身一扭,向湖水的另一侧黑暗深处游去。

枫景吃惊不已,只见昏暗的湖水中,那乌蛇尾部伤口,仿佛在慢慢自动愈合,血洞渐渐消失。最后,金环乌蛇完全消失在湖底黑暗处。

枫景坐在湖底,陡然一阵憋闷,这才惊觉自己竟在湖底憋了这么长时间,于是赶紧向湖水上方游去。

然而刚要游动,枫景眼睛余光一瞥,发现自己所坠落之地乌光一闪,一颗黑色琉璃珠赫然闪闪发光。

枫景来不及细看,探手将那黑色珠子抓取过来,急忙向上方游去。

月悬中天,四野沉寂。

许久之后,那方湖泊突然一个水波翻涌开来,顿时水花四溅,波光荡漾。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突然冒出水面,双眼中充满着兴奋,蛇信吞吐,嘶鸣不已,正是那条金环乌蛇。

金环乌蛇屈身一动,在湖面又来游戏,似乎颇为欢喜,偶尔长舌吐信,偶尔欢嘶不已。

最后,一个翻身再次跃入水中,溅起朵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