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
夜色, 凄凉如水,清冷若云。
易枫背着小蛮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没命的跑着,边跑边说:“小蛮,再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几分钟后,易枫便背着小蛮站在了一个医馆门前,易枫腾出一只手,使劲敲起了门。
这已经是第三个医馆了,说什么都不能被赶走了。
一个年轻的伙计打开了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衣服上血迹斑斑的易枫和他背上的小蛮,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这么晚了,看病去别家吧。”
说着就要关门。
易枫急了,竟把自己的手伸向了那已经快要关上的门。
“不要……”易枫背上半昏迷半清醒的小蛮突然软软的开口了。
小蛮看着易枫为她满城找医馆,一次次被拒绝,却还是不肯放弃,满是心酸和感动。看易枫的穿着,小蛮就知道他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现在却为了救从不相识的她,低声下气的求别人。
从来没有人愿意为她如此拼命。甚至,从来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是他,让她感受到,被人在乎是件多么暖心的事。
易枫听见小蛮的声音顿了一下,那伙计趁机关上了门。
“小爷就不信,这满城还找不到能治病的地方了!”易枫一双星眸里溢满了怒气。
说罢,一咬牙,又背着小蛮在街道上边跑边找医馆。
一刻钟后,易枫喘着粗气,再次停在了一家医馆门口,敲响了门。
几秒后,屋内传出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来了,来了,别敲了,这大晚上的……”
话音未落,门被一个中年男子打开了,易枫急忙道:“大叔,救救我妹妹吧。”
中年男子撇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易枫和他背上面色惨白的小蛮,问道:“带够银子了吗?”
易枫摇了摇头。
“没银子来看什么病?这是医馆不是善堂,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语毕,中年男子就要关门。
易枫一手护着小蛮,一手拉住中年男子,蹙眉道:“自古以来医者都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医馆不是善堂医者便不用医人了吗?”
易枫俊美的脸庞泛着丝丝冷意,不怒而威。
中年男子被他说得脸上一热,但随即又道:“这位少爷,我的医馆是小本生意,实在没有普度众生的能力。”虽然说的在理,但没有钱,说什么都是白搭。
易枫一把扯下了腰间的一块白玉翡翠玉佩,道:“这玉佩可以当做我妹妹的诊金了吧?”
中年男子接过玉佩,两眼发光的点头笑道:“嘿嘿,够了够了,少爷请。”
易枫二话不说,背着小蛮进了医馆。
中年男子收好玉佩,笑呵呵的引着易枫进了屋。让他把小蛮放在了凳子上,把了脉,细细端详了半天,深深叹了口气,才摇头道:“本大夫行医近十载,不曾见过如此古怪的毒,这女娃娃只怕会命丧此毒,你还是快快领她回去,和父母商量商量,准备她的后事吧!”
“你胡说!她不会命丧此毒的,你这个庸医!再乱说话小心小爷废了你!”易枫听见那男子的话,怒火中烧的吼道。
“我没有胡说,这女娃娃的毒,反正我是解不了。我看,天下也只有玉青涯玉神医一个人能解!”男子摆了摆手,又道:“快走吧,别让她死在本大夫的医馆了!”
易枫看着又陷入昏迷的小蛮,心里像溺了水般难过。小蛮若不是为了救他,又怎会中毒。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的一个敢为他放弃生命的人。所以,他不能让她死,绝对不能!
易枫再度背起小蛮,冷冷的瞥了一眼中年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漫无边际的黑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易枫背着小蛮找了间破庙,在破庙中找了些干木头,生了火,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了小蛮身上。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想要砸开那苍茫的黑暗似的。
易枫蹲下身,轻轻在小蛮耳边说道:“小蛮,等我,我一定会找到玉神医,为你解毒,等我……”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冲出了庙门。
谁都不知,这一转身,便隔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缘起缘灭,春去春归。
豆蔻年华的相遇,重逢,却是遥遥无期。
漫天的雨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易枫身上,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偶尔用手背擦一擦被雨水模糊的眼睛。
刚出了云城,突然感觉有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在慢慢向前移动,那身影,很是熟悉。
易枫站在原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上的雨水,定睛看着已经离他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红色身影的身后黑压压跟着一片隐卫,那阴沉的感觉,和漫无边际的夜色融在了一起。
“翌儿……”那红色身影缓缓开口。
她身后的隐卫听见她的话,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翌儿……走吧。”
“不!”易枫恐惧的边往后退边道:“我不回去!”
那红色身影听见易枫的话,眸光一暗,抬手轻轻挥了挥。
“我还要去找……”
易枫要解释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红色身影背后的隐卫打晕抬走了。
雨声越来越大,城门外树叶簌簌作响,也不知被打落了多少。
越来越大的雨,淋湿了一切,哭泣的世界,感动不了寂寞的夜。
昏迷中的小蛮梦到了好多事,零零碎碎的。
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像虚无缥缈的烟,抓不住,握不牢。
沉闷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不停的交替着,仿佛想要唤醒她一样。
夜越来越黑,小蛮渐渐融进了这漫无边际的黑夜中。
没有人知道,一朵本该灿烂绽放的花,就要慢慢枯萎凋谢。
伴随着一道闪电,庙里突然出现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老人青白色的衣袍飒飒飘动,仙风道骨之清资,如月光般皎洁。
老人看见脸色已经发青的小蛮,心疼的抱起了她,消失在了大雨中。
人间世事无常,最是难预料,昨日忆今宵,只有灯影流连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