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回家也好几天了,进入腊月农家也没啥活儿干,每天也就只能这么干坐着。当然,这也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修习宗门秘法,乾坤宝鉴。本来以为无聊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没想到一大早便有一亲戚前来报丧。
对方是我娘舅,说是我姥姥娘家二哥去世了,姥姥专程让我娘舅来通知我们家。这农村人大凡红白喜事都图个人多,要面子。我姥姥一共就生了我娘和我娘舅两个孩子,我妈是老大。而我姥姥那一辈儿呀,一共有四兄妹,大哥早年参军死掉了,家里就剩下她,还有二舅公,四姨姥。
姥姥家以前也很穷,大舅公死后不久,外曾祖也死了。外曾祖母从此郁郁寡欢,不久也卧床不起,姥姥和四姨姥当时只是八九岁的孩子,二舅公也才十四岁,但这一家老小的担子就落在了二舅公一个人身上。那时候二舅公十多岁,就跟着村里的人进山、下地干活儿,养家糊口了。
姥姥曾经回忆说,那时候家里条件特别差,一家四口就靠着二舅公养活。不过,好在后来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因为就在第二年,姥姥家里就得到了一批乡队上发放的物资接济。原来,大舅公战死在战场,算是因公殉职,等到战争结束后,政府按照大舅公征兵时登记的兵源地址给家里人发下一笔补贴。
也多亏有这笔物资,姥姥家这才终于看到了希望。当时还因为大舅公军功的关系,政府还给年仅十五岁的二舅公在镇上的供销社安排了伙计。从此,姥姥家生活得到了改善。
这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姥姥兄妹三人也各自成立家庭,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生活并不容易,因此二舅公也时常接济姥爷,还有四姨姥他们家。所以,虽说是隔着这么几代人了,我们对二舅公还是很感激。
在接到娘舅通知后,我们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母亲就打点了行装准备前往。出于对二舅公的感激,我也被要求同去,无奈之下只好同行。二舅公家离我们家有十多里地,而且都是山间小道,我们一大早出门,直到中午这才赶到。
到二舅公家的时候,他家前庭后院全是前来奔丧的,唢呐,鞭炮,一片吵杂。
“小梅,小龙,你来了?”刚一进院,一位面色憔悴的二舅婆立马牵住母亲的手,一脸泪光。
母亲本命叫徐玉梅,娘舅本命叫徐玉龙,长辈们都习惯叫他们小梅,小龙。
“舅母,你可千万要多保重身体。”母亲一向心慈,见不得人流泪,一见二舅婆顿时也红了眼。
随后,我们进入灵堂,给二舅公下跪行礼,堂前跪着一众孝子孝孙。二舅公本命叫李德寿,姥姥叫李华碧,四姨则叫姥李华芳。二舅公由于当时也算是在机关部门工作,虽然家里穷,但是自身条件也算不错,加上为了照顾外曾祖母,所以婚结得早。
二舅公婚后育有两子一女,大表叔,叫李茂才接替了二舅公的岗位,现在在镇上工作,其下有两个儿子。二表叔,李茂盛在镇上中学到老师,只有一个女儿。而三姑,李茂玲嫁到了外地,听说几年前和朋友下海做了生意,生有一儿一女。
现如今,只有大表叔家的大表哥结了婚,一双儿女正趴在令堂前玩耍。
“玉梅姐来啦?这是你们家钟南吧?才几年不见这都长成大人了。”磕完头,跪在令堂前的一名中年美妇站起身,挽着母亲的手臂寒暄道。
中年美妇正是三姑李茂玲,虽说四十多岁的人,这新潮的打扮,还真看不出有三十多岁。身旁靠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长得乖巧可爱,应该是他的女儿。
“诶,几年没见玲玲你还是那么漂亮,你看我都老了。”母亲也拉着三姑的手寒暄道。
行了礼,三姑和我们一起出了令堂,和母亲一起安慰二舅婆去了。大表叔、二表叔过来和我们讲了几句话,又被叫着去处理琐事。吃过便饭,父亲和娘舅也帮着忙活去了,如此一来,我成了闲人。
什么三姑六婆的我又不认识,表叔家的两个表哥也都在忙络,索性我就一个人在院子里转。说实话,二舅公家还真是宽敞,独门独院,两层高的砖瓦房,前院后院加起来足足四五百平米。
不觉间,转着转着又转到了令堂,应为没有吊唁的人,所以一众儿孙都起身坐在一旁。乍一看,一群人中还真没认识的。唯一认识的也就大表哥,二表哥,还有二表叔家的表姐,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忙活去了。
见我又进了令堂,三姑家那乖巧可爱的小妮子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意对四周打量起来。之前,下跪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灵堂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处于礼节也没多加打量。于是,趁着这会儿闲转,再进来看看。
令堂设在堂屋,门朝西开,二舅公的管材摆在大门左侧,柏木棺,镀了一层土漆。下面一盏清油灯,棺材盖留着一道口。整个灵堂弥散着一股冥纸燃烧的味道,但却一片清明。我踮起脚,伸着脖子透着棺材盖上的那道口试图想看看里面的情景。
二舅公一身黑色冥装,被平放躺在里面,脸上蒙着一张白纸。由于棺材盖虚掩着,所以只能看见头部。正在我打量二舅公尸体时,发现蒙在他脸上的那张白纸竟然无风自动起来,颤巍巍的扬起,露出了二舅公苍白的脸。
二舅公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鼻息间隐隐有水渍。
“怎么会这样?”我心中此刻不禁泛起疑惑。
按说刚死去不久的人,在死去后的七天会由生魂转成新鬼,头七日被阴差带回地府。在这七天内,凡死者所在的地方都会是一片愁云惨淡,尤其是令堂。而此刻的令堂之上却是一片清明,只能证明二舅公的生魂不在此处。
不在此处?二舅公的生魂被人扣住了!
生魂倘若在七天之内没办法转化成新鬼,那么在头七日久不能被带到地府,也就无法轮回,永远只能当孤魂野鬼。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诶?钟南,你在这里呀?”正在我专注沉思的时候,二表哥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表哥名叫李子杰,比我大一岁,小的时候还一起玩过。
“嗯,二哥,找我有事儿?”我与二表哥一起走出令堂,边走边问道。
“没啥事儿,就是这会儿忙完了,找你聊聊。”二表哥闻言,笑着回答道。
“二哥,我问你个事儿,二舅公是怎么死的?”出了小院,见身旁并无外人,我试探性的询问道。
令堂前的种种怪异,让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呃?你咋想起问这事儿?哎,爷爷昨天下午说是想出去走走,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没想到,傍晚时村里有人就在村后的水潭里发现了爷爷的尸体。”二表哥见我问及,一脸茫然之色,迟疑着回答道。
“淹死的!”闻言,我心中顿时了然,这也印证了为什么二舅公鼻息间有隐隐水渍。
“二哥,你能带我去二舅公淹死的那水潭看看吗?”寻思了片刻,我沉吟的说道。
“啊?你去那儿干嘛?难道你对爷爷的死有蹊跷?”闻言,二表哥更加惊讶了,一脸怪异的看着我。
“那倒没有,只是想去二舅公临死的地方吊唁一下罢了。”怕引起不必要的质疑,我笑着掩饰道。
在我的请求下,于是,二舅哥带着我来到了二舅公淹死的水潭。水潭就在二舅公所在村子的后面土凹里,离着也就两三里地。据说,早年在开山取石挖出来的,水潭四四方方,二十方左右,四周长满了半米来高的枯草,靠里面长着几棵歪歪扭扭的槐树。
走近了,我细细的留意到即便此刻是正午,水潭中也冒着丝丝寒气。整个水潭之上飘散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来到水潭边,我伸手进入水中,寒气入骨。
“阴气萦而不散,死气汇聚而凝,此间必有妖孽!”看着眼前平静的水潭,我心中却是一番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