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
刘皓低头跪倒在背对自己,负手而立的宣帝面前。
宣帝转身,却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半响无语。
“父皇,梦暄她,她是无辜的!”纵是面对着宣帝的怒目,刘皓还是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依旧咬牙喊出了这句。他既然决定了走这条路,就再无回头的余地。只希望,终究有一天,父皇会明白他!
“啪!”刘皓话音刚落,一记清脆的掌掴便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右脸之上。
伸手拂去火辣辣的脸颊上,嘴角处泛起的一丝血腥。刘皓抬起头,对上的,是宣帝恨其不争的怒目。
“你这个逆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冥顽不灵。朕,朕怎会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宣帝气得拂袖转身,再次坐回到龙塌上。看着眼前仍是脸色苍白,一脸不争气的刘皓,他想要再多说什么,却终是作罢。
“儿臣不孝,还请父皇息怒!”刘皓不敢再抬头去看宣帝的怒目,再次低头跪下。
“息怒,才大婚不到一个多月,就闹出了人命,你叫朕怎么息怒?朕问你,你当真要袒护沈梦暄这个妖女不可吗?”看着眼前,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刘皓,宣帝更是怒不可遏。
“父皇明鉴,梦暄她是无辜的。若真是她杀了湘菱,她又怎会不打自招呢?”刘皓抬起头来,迎着宣帝的怒容,一脸哀求。
“若是朕执意要赐死沈梦暄呢?到底,是不是她暗中指使宫人害死了佟湘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让朝廷失了一员重臣,你明白吗?”宣帝看着刘皓紧张哀求的神色,冷冷训斥道。说这话时,宣帝眼中有的,除了愤怒,还有希冀。
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他的皓儿才能真正长大成人,担得起肩负的重任,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子。
“关于佟相国称病不朝之事,昨日母后已经告诉儿臣,也劝过儿臣了。”刘皓抬头,如实答道,但眼中迷茫的神色分明告诉宣帝,他根本就不懂这其中的要害。
“你若明白,最好!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与契丹开战亦近在眼前。朕不能因为宠爱你,就纵容一个妖女行凶,失了朝臣的信任。佟相国手上,不仅握着我大汉国库银粮的大权,更有不少朝中武将和他私交甚密,纷纷拜于相国府门下。就连朕,也不能不忌惮他三分。”
宣帝无奈的挥挥手,示意刘皓起身。语气虽然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但这话却是明白得很。他不可能因为刘皓的求情,就轻易答应放过沈梦暄。
听完宣帝的解释,虽然暗中,刘皓对这些天来朝中发生的一切,其实早打探得一清二楚。但表面上,他仍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再次开口道:“若当真要与契丹开战,儿臣愿亲自领兵塞外,将功抵罪,只求父皇饶梦暄一死!”
“就你?”宣帝看着刘皓恳切的眼神,却是叹息道:“你自幼多病,就连东宫都很少踏出,更别说上前线,带兵打仗了!”说完,再次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凌厉:“沈梦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女,竟然让你为了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说出这种大话来!”
宣帝心头,原本才刚刚平息的怒气,再次汹涌而出。挥手将案台的一串佛珠掷于刘皓跟前,愤怒不已道。
“儿臣心意已决,恳请父皇成全!若是沈梦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儿臣,儿臣亦必不会苟活于世!况且,纵是儿臣体弱多病,亦愿以一己之躯,为朝廷效力,为父皇分忧!”刘皓看了一眼脚下的佛珠,却是抬起头来,神色更加的坚定,再次拱手作揖道。
“这么说,你是非要为难朕不可了?”宣帝从来不曾见过刘皓有如此冷静坚决的一面,更何况,他一向仁孝恭谨。打量着他此刻坚定的双眸,眼中似乎闪耀着别样的光芒。宣帝心中一动。脸上神色却依然愤怒不已。
“父皇明鉴,今日,儿臣对于沈梦暄的心意,恰如当年,父皇之于母妃一般!”刘皓看着宣帝深沉的双眸,实在不敢确定,父皇是否已看出了他的伪装,当即再次低头跪下。说到“母妃”二字,父子二人的眼眶都红了,却都不自觉的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混账!那个妖女,岂可和你母妃相提并论!你这个逆子,还不快滚!”提起沈伽瑶,宣帝的神色更是激动起来,当即拍案而起,怒喝道。
“儿臣告退!”刘皓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匆匆退出大殿。
待刘皓的身影离去,宣帝这才挥手示意刘禧进殿,冷冷道:“你务必给朕好好的去查查这个沈梦暄的来历,仔仔细细的查!查明了,再来回朕。若是有半句不实之言,朕必拿你是问!”
拖着早已跪得麻木的双腿,走下乾清宫门前的最后一步台阶,刘皓却已是身心疲惫。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睹还有多大胜算。听说早上,萧皇后便拗不过他的请求,来见过了父皇,但也是一样,无功而返。眼下,唯一还能为他做说客的,只怕只有一人了。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齐王府,一个宫人匆匆步入书房,对着倚身立于窗前的刘旭回道。他等的人,总算来了,一切果然如沈梦暄所料!刘旭眼中浮现一抹得意神色,一脚迈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