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窗外的翠竹随风沙沙作响,映在窗纸上,一簇一簇的黑斑,看的人心里发慌。
殷梨儿本也睡不着,便和衣坐了起来,她没想到紫苏还在与自己置着气,竟有胆子直接要将她赶出听竹轩。她细想着若是找不到为自己辩驳的证据,紫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里,她便穿上鞋,想偷偷去殷良颜的院子瞧瞧。
只是她刚一动身,还没等走到前厅,就听得身后传来悠长的一声叹息,吓得她立刻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封未名依旧一袭白衣走了出来,脸色沉稳,毫无表情的坐到桌边,“这么晚还出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殷梨儿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抓着自己的衣襟,“这么晚封庄主不睡觉,跑到别人的屋子里来做什么?”
“呵——我来看看,你今日的事办的不错啊!这宽敞的大屋住的还舒服吧!”封未名瞥眼瞧着殷梨儿,嘴角勾起细微的笑容,“你何必那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再说你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呢?”
殷梨儿原本对他的不请自来,就一肚子的火,现在听得他出言如此的不逊,便更是恼羞成怒,“封庄主夜闯女子闺阁,和那采花大盗有何分别,劳烦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封未名的笑意又浓了些,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瓶来,“我若不来,你以后进宫会如何,自己该知道吧!”
殷梨儿脸色又白了一分,气恼的冲到封未名面前,真想一巴掌扇在那皮笑肉不笑的脸上,“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封未名,我到底有什么可值得你利用的?”
“你以前的确没什么值得我利用的,不过经过白天的这件事后,我发觉利用你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封未名站了起来,将药瓶搁在桌上,“你若不要这安神香,我便拿走了!”
殷梨儿双手紧紧攥着裙角,咬着银牙,恨恨的盯了半天,还是将药瓶伸手抓了起来。她真想一把将这瓶子摔碎,可也知道若是没了这药,下次去皇后那就不会如此好过了。她原还觉得封未名这是想帮自己一把,看来他果然只是想控制住自己。
殷梨儿深吸一口气,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抬了抬眼,声音也平缓了不少,“封庄主,我可以问问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
“这和你无关,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爹只会对你越来越好的吧!”封未名说完便要离开。
殷梨儿快步追上去,抓着封未名的衣袖问道,“你那日答应我的条件还算不算数?”
“自然算数,想要未名楼为你做什么,只管去水榭轩便是!”
看着封未名再一次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殷梨儿默默记下了“水榭轩”三个字。只是令她惊奇的是,这水榭轩是京城里最大的美食府,想不到它另一个身份竟然是未名楼的驻地。
经过刚才一闹,她的困倦也消失的差不多了,便打开门走出了听竹轩。
夜风习习,吹得人精神为之一振。听竹轩外的池塘里,盛开的粉荷正傲娇的在月光下绽放着妖娆的身姿,淡淡的香味,在夜空中四散弥漫着。
殷梨儿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然真走到了殷良颜的住处,她躲在暗处往里望了望,只见徘徊在屋外的玉竹突然应声倒地,一抹白色的身影将她挪到一旁的草从里。
封未名?殷梨儿差点叫出了声,他将玉竹击晕到底要做什么?
封未名的身形一闪,一瞬间便到了殷梨儿的身边,“你不是想去偷听么?我友情赠送,帮你解决了她!殷梨儿,后会有期!”
看着封未名来去自如的在自己眼前,仿佛这殷家就像是他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在太随意了。可如果她有一天也有这样的本领,那还有什么人可以妨碍的了她。
殷梨儿笃定主意,下一次再见到他一定要让封未名教自己这种功夫。
“娘,你说这殷梨儿是怎么了?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胆子越发大的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
“哼!她那点小功夫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你也得努力点,她现在能进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遇见太子,皇子什么的,要是让她勾搭上,那才真是遭了。”
殷梨儿听到这,忍不住掩嘴偷笑,没想到简雪萝居然担心的是这个。
“娘,你说咱们诬陷她害死了良姝,爹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颜儿,这件事不许再说了,当时的情况你和我都得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再提!”
“我知道了娘,我就是气不过嘛!她凭什么就能进宫去,还得到了皇后的赏识,你说长此以往,她还不得反过来欺负我!”
“她都晓得攀高枝,难道你不知道?你爹说了对于太子选妃这件事,德和王府那边并没说什么,下个月宫里有赏花会,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真的?”殷良颜兴奋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拖得长长的,“娘,那我这个月可得好生保养保养,好让太子殿下一眼就相中!”
殷梨儿听到这真是快忍不住了,就凭殷良颜这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她断定就算殷良颜能进宫,也要被那吃人的后宫给吞了。只是她知道了殷良姝淹死的事和这对母女有关后,她便连让殷良颜进宫的打算也收了起来,这仇她要亲自来报,就算死殷良颜也只能死在她的手上。
“好了,你快休息吧!娘先走了!记住那件事连说梦话都要闭紧嘴巴!”
“是,女儿知道了!”
殷良颜扶着简雪萝走了出来,两个人看着昏倒在草丛里的玉竹,惊得当场愣在了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刚才那番谈话,很可能被人听了去。
殷良颜快步折回屋里,提一壶凉茶朝玉竹脸上猛泼。玉竹被瞬间叫醒,她抹着满脸茶叶,诧异的瞧着脸色灰暗的简雪萝,“夫人,出了什么事?”
简雪萝冷冷问道,“什么事,我还要问你呢!看清楚是谁把你弄晕的没?”
玉竹怔怔的望了望殷良颜,摇了摇头。她连自己为什么倒在这里,都还没弄明白,又哪里看的清轻功非常了得的封未名。
殷梨儿看到这,便撤了出来,折返的回了自己的住处,这一夜她觉得自己应该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