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五兄弟中,只有他一个人有大名,那是私塾的赵先生为了方便他入学籍替他取的,日后参加科考,学籍上可不能用“李二郎”这样没有文化气息的名字,以免考官看到了不喜,直接把他的名字划下去就麻烦了。
因着这个名字,全家人还请先生吃了一顿饭,把家里最后一头猪给宰了宴客,还送了半扇猪肉到先生家里。相对的,李沐晨也为家里长了脸,同村的孩子不知有多羡慕呢!毕竟,在这样的穷山村,大伙儿的名字不是叫石柱狗剩皮蛋这些耳熟能详朗朗上口的,就是象李家这样按出生先后顺序排名的。
很长一段时间,张氏还在为那半扇猪耿耿于怀,可是看到儿子书念得越来越好,识得的字越来越多,人也越发的成熟懂事了,不由心怀大慰,觉得那猪死得也值了。
现在,被二郎问到自己的心事,张氏心头微酸。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二郎提起对李少白未来的安排和打算,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喧哗声。
张氏心里一紧:三儿还在外头!
二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娘,我出去看看三弟,您就在家里看着四弟五弟吧!”
张氏点点头,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正沿着墙边打算偷偷溜出房门的四郎,把他拖进内室,一把按在椅子上,虎着脸说道:
“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看好你弟弟!”
四郎撅着嘴,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在床上摆了一圈玩具胡乱扑腾的五郎看到小哥哥,拿起一只没有上漆的小木头鸭子,朝他友好地笑着,发出“啊啊哦哦”的声音。
四郎无奈,只好上前扑到床沿,再次摆弄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玩过的玩具,好些木制玩具都磨得光滑顺溜的了。
张氏带着两个孩子焦急地等了好一会,这才等来快速冲进家门的几个人,正是使劲拽着三郎的衣领把他拖进门的二郎,还有扛着农具的大郎和他爹。最后进门的大郎还把院门关上了,上了门闩,末了,还把肩上的锄头也顶在了门闩上。
看着几人惶急的神色,张氏不由心里发紧,嚷嚷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大叔喘了几声,才紧绷着脸答道:“外头来了个疯女人。”
“疯子?”张氏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几人形容狼狈,特别是大郎和他爹,身上的衣服都挂了好几道口子,大郎的鞋子也不见了一只。
张氏心痛了,不但是心痛那衣服鞋子,更是心痛自家男人和儿子吃了苦头。
“这是咋整的?”
这次,还没等到男人的回答,院门突然被人敲得震天响。
屋内几人神色一肃,站到了一起,一起望向紧闭的两扇门扉。
而院子外头,已是一片寂静,连村西头素来最凶悍最勇猛的逢人必乱吠一通的大黑也没了声息。
“嘭嘭嘭”……
又是一阵刺耳的砸门声,直震得门框上的尘土扑簌簌地往下掉。
半盏茶后,一直得不到主人响应的不速之客终于失去了耐心,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