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晚晴用的是不是苦肉计,的确是起了不少作用。她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天天孤零零地站在刑部门口,只为见夫君一面。如此义妇已经是让人感动,再加上她长得花容月貌,惹人怜爱。知道情况的都愿意为她说几句好话,不知情的也忙着打听,然后大大称赞几句。
没过几天,她这块便成了一处风景,好奇的闲人们都要过来看上一眼。还不时有人上来询问几句,晚晴便悲悲切切地将事情大至哭诉一番,惹得路人唏嘘不已。那些念经吃斋的大婶大妈们偶尔还给她送来茶水点心,几个酸秀才以此为题写了几首诗加以颂扬。
至于徐诚忻此人,他立的那些功自是不必再说。据传他也算得上是一位儒商,《知天下》在京城也略有传闻,有人便拿出几份报纸。上面有一些徐诚忻抄袭来的诗文,大家一看,果然才华横溢。如此才子佳人,却惨遭横祸,不由让人扼腕痛惜。加上他身上的命案疑点颇多,让人不得不联想开来。
刑部衙门里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派人上去劝了几句。让她别站这儿了,等你相公来了你再来也不迟。晚晴却是一付小女人模样,哭着说自己不知相公犯了什么事,这次见不到,可能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边上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对着刑部的人一顿冷嘲热讽。那人被说得狼狈不堪,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其实那些刑部衙门的差役们也是挺同情她的,只是领导的指示不得不办,现在惹得百姓们开始迁怒于他们,不觉有些郁闷。恰巧,这天有几个不开眼的小流氓见晚晴姿色撩人,忍不住上去调戏几句。
那帮差役正有气没出撒,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好打,引得路人纷纷喝彩。然后,他们就明白了,门口那女子已经成了京城百姓心中扬善惩恶的一面旗帜。
晚晴在刑部门口一连站了五天。第六天一早,刑部门口贴出一张告示,说皇上下旨,此案已经转到开封府了。所以晚晴便转移阵地,去了开封府大门口,这也是为什么徐诚忻没在刑部门口看到晚晴的原因。
徐诚忻在刑部听衙役这么一谈论,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感激。这天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心想:我徐诚忻何德何能,竟能娶到这般美貌与智慧并存、情义与勇气之化身的好老婆。今生今世绝不能有负于她......
第二天一早,徐诚忻便被送往开封府衙门,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早就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发现今天沈晚晴旁边又多了一名女子,一打听才知道此女子正是被徐诚忻救出青楼的紫瑶姑娘。
听说此女为报恩,不远千里陪送到京城,可见又是一位情深义重的红颜知己。传来传去,传到后来她竟传成了徐诚忻的二夫人,听者无不啧啧称奇,引为一段佳话。
徐诚忻刚刚走近衙门口,便听到一声“相公”。转头一见,除了晚晴还会有谁。只见她与紫瑶相互搀扶,怯生生地立于一尊石狮下面,双目含泪,面容憔悴,却又满脸喜悦。
徐诚忻见了不觉心中一痛,不由分说就要冲过去。衙役赶紧一把拉住,斥道:“跑什么跑,苏大人正在堂上等候,耽误了时间小心挨板子!”
围观的百姓一听,看不下去了。人群中就有人骂道:“人家娘子在门口站了好多天了,就为见见自家相公,你这官家也太不通情理了。”
“就是!说几句话又跑不了!”
“就是!”
......
几名衙役被说得冷汗直流,押解官赶对他们一使眼色,加速向里走去。
徐诚忻心有不甘,无奈之下奋力向后喊道:“娘子,我爱你!”
围观百姓哄地一阵大笑,尽管他们笑得比较友善,晚晴也禁不住俏脸通红,心中却是无比甜蜜,觉得所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于是收拾心情与紫瑶一起跟上几步,站在堂外远远的盯着里面的情景。
因为此案影响巨大,谣言甚多,开封府尹苏颂决定公开审理,将案情大白于天下,以堵悠悠之口。
徐诚忻往里一看,两排高大威武衙役,大堂之上挂着三块横匾,分别是“正大光明”、“勤政爱民”、“清正廉明”。大堂正中间一朱案后面坐着一位身着五爪金蟒绣缎红袍,头戴长翅官帽的老头。这老头长髯飘胸,正襟危坐,双眉紧锁,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在老头的侧位,还坐着另一位老头。这老头一身紫袍,上绣五色锦鸡,面容清癯、棱角分明,正坐着闭目养神。他下首坐的正是何清源,正一脸得意地对着徐诚忻微笑。
这......这堂上坐的不会是包公包清天吧!徐诚忻鸡冻不已,历史名人啊!偶像啊!
徐诚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心想:这样的清官拜拜也是应该的......
“下跪者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杭州徐诚忻,拜见包大人!”
堂外百姓哄堂大笑,徐诚忻莫明其妙。此时,边上一人喝道:“休得胡说,堂上坐的乃是开封府尹苏大人。”
苏颂倒也不生气,手捋长须微笑道:“包大人乃本官前任,你初来乍道,不解详情,本官不怪罪于你。只要你将事情老老实实说清楚,本官定还你一个公道。”
徐诚忻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一下,便将那天如何被骗去喝茶、马被偷、又如何被冤枉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案子很简单,因为何大人为了让他做伪证,早就写了一份案词,说明此事仍是误会。既然有钦差大人作证,就没什么可不信的了。于是,这事也很轻松的过去了。
堂外百姓一听,这案子竟如此简单,都觉得有些不过瘾。均想:这么个案子也犯得着大老远的从杭州送到京城来审?
忽听,堂上惊堂木“叭”的一声响,苏大人喝道:“徐诚忻,这份供状可是你写的?!”
有人把一份爬满螃蟹的几张纸送到他眼前,徐诚忻看了看,点头说:“是我写的。”
“你可知道诬告、诽谤朝廷命官可是株九族的大罪?!”
百姓们一听,这事果然不简单,一个个竖起耳朵听起来,安静得很。
“知道。”
“好,那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那周犯的赃银是送往使相章大人处的?”
此时,边上坐着的那位紫衣老者突然睁开双眼,目光凛冽,盯得徐诚忻直发毛。
“回大人,我不知道。”
“哄”的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那牛X的回答惊呆了,感情这哥们是来找死的。
苏大人一拍惊堂木,“肃静!”
何清源大怒,站起身厉声道:“大堂之上,休得胡说,这供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上面有你签字画押,你还想抵赖不成?!你若再不从实招来,就打得你招为止!”
紫衣老头皱着眉头对何清源说:“何大人,这儿是开封府,是非曲折自有苏大人做主,我们就不要干涉了。”
何大人一凛,赶紧陪笑说:“使相大人说得是,下官失礼了。”
徐诚忻一翻白眼,对他说:“我为什么会写这供状,还不是你何大人逼的?!”
“放屁!”何清源刚刚坐下,一听这话马上又跳起来怒吼:“大胆刁民,竟敢诬陷朝廷命官......你你你......”
他老是喧宾夺主,苏颂有些不乐意了,沉声说:“何大人稍安勿躁,本官自有公断。”
何清源对苏颂一拱手,激动地说:“苏大人,此人是出了名的奸滑小人,今日又在大堂之上公然诬陷朝廷命官。本官认为须得施以重刑,否则朝廷还有何颜面?”
“何大人,”紫衣老头也站起身,对他阴阴一笑,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这般心急火燎莫非有什么隐情?”
“笑话,本官光明正大,有何隐情?”
“那就好,那就好。”紫衣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那我们就坐下听苏大人审案如何?”
何清源无法,只得随他坐下,只拿双眼狠狠地盯着徐诚忻看。
徐诚忻也不怕他,反正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想害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苏大人也不敢马虎,沉声问道:“你说这供状是何大人逼你写的,可有凭据?”
“凭据就在你那几张纸上,大人只需将纸放入茶水中,稍等片刻便能知晓。”
“还有这等事?”苏大人奇道:“这也不难,本官一试便是。”
有人立即从后面捧来一盆茶水,放在堂上,取来那几张供状一一放了进去。
堂上一干人心中好奇,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看。堂外的百姓也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可惜脖子不够长,看不真切,不时向别人打听。徐诚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事成不成他也没把握,毕竟只是网上看到了一眼没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