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臣妾刚刚捡到的!好像是那刺客留下的!”朵薇艰难的开口。望着南门东篱紧张的神情,她隐约觉察到了些许不妥。或许将这方手帕拿出来,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南门东篱按在朵薇伤口上的手逐渐的加重力道,一寸一寸。
朵薇听见了自己骨头破碎的声音。他的指尖深深的嵌入了她的肉里,血顺着锁骨一直流进了 亵衣里,水色的寝衣染红了一大片。
但她只是死死的咬住嘴唇,仰头望着近在眼前的君王。此刻他的目光嗜血而阴冷。
良久之后,他缓缓松手,“你好好休息——”说完他便握着那方锦帕大步的走了出去,指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地上宛然形成了一条血路。
朵薇躺在床上,她感觉半边肩膀都废了。
“娘娘——”采萝跑了进来,一把扶住朵薇的身子。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休息一下!”朵薇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
采萝犹豫着点了点头,为朵薇捻好被角,叹了口气,轻轻的走了出去将门阖上。
疼的感觉有时可以让一个人更加的清醒。
南门东篱一路走出了薇宫,手紧紧的握着那方锦帕。走到一座僻静的宫殿门口停了下来。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清雅阁。
门口一盏昏黄的纱灯亮着。
当他望见了水蓝色衣衫的女子之后,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在。
缓缓的走近,他感觉自己的步子都有些虚。
“皇上——”望见来人,女子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水盈盈的眼睛都快滴出水来,清澈不含一丝杂质。满怀着爱意。
“怎这般痴傻!更深露重,还呆在宫门口——”南门东篱一个箭步冲上去,俯身紧紧的捂着她的双手,哈了几口气。
虽是责备的语气,却饱含着深切的关爱。
“不懂事的奴才——”南门东篱抬眼瞪了她身后的那个几个宫婢一眼,吓得那几个宫婢立刻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那几个奴婢惊恐的跪在地上。
“皇上——”
虞美人拉着南门东篱绣着罂粟花的袖子,泪汪汪的看着他,“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是想着皇上或许会来清雅阁。”
南门东篱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伸手将她瘦弱的身子拦腰抱起,如呵护珍宝一般,一路走进清雅阁。
这么多年了,他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有在这里,他才会感到有一丝的安静。
他一路走到床榻前,将虞美人轻轻的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雅儿今天都做了什么?”他坐在床沿,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的很纤细,冰凉,这让他心中一惊。
躺在床上的虞美人望着这个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眼里溢满了幸福,“雅儿今日在采花制茶,还在为皇上做鞋子。”
南门东篱眼神一滞,不停的揉搓着虞美人的手,语气宠溺,“傻瓜,这些事情,宫中多的是人做,你又何必事事都亲历,何况你的脚又不方便!”
此言一出,虞美人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虽然她极力的掩饰,可还是被南门东篱看了出来。
南门东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他将手伸进被窝,“来,朕为雅儿按摩腿。”
女子仰头,脸上又挂着纯美的笑容,“恩!就算雅儿的腿再也好不了,有皇上一直在身边,雅儿也不觉得遗憾。”
“雅儿——”南门东篱按在她腿上的手停了下来。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恩?”虞美人莞尔一笑,天真无邪。
南门东篱什么都没有说,继续按摩。
“这样的力道可好?”
“好,好!”虞美人笑着道。
其实她的腿,已经很多年没有任何感觉了,不管怎么按摩,都不会有感觉。
南门东篱将头埋在虞美人的怀里,带着些许委屈,“你看朕今日老是说错话!”
虞美人伸手紧紧的抱着他,脸上满是幸福,“皇上,雅儿真的不在意了,看不开的是皇上——这样也没有什么,雅儿本就不喜欢跟别人接触,这样,可以每天种花采茶,还可以为皇上缝制衣裳。多好呀!”
南门东篱抬眸看着了虞美人一眼,她的眼睛如一汪泉水,干净得几乎透明,这样不谙世音的女子,却要长居深宫。
她永远不会骗他。永远不会说假话。
“可是朕的衣裳已经够多了。你这样哪里像是一个妃子,根本就是一个采茶农家女!”南门东篱伸手刮了一下子女子的鼻子。
她是他的妃子,但,很多事,都坚持自己做,就连他的衣裳,她都要亲自做。
虞美人捧起南门东篱的脸,他的脸那么令人着迷,她一辈子也看不够。
“可是,雅儿本就是一位采茶女啊!皇上忘记了吗?”说着她伸手一下子便揭开了南门东篱脸上的黄金面具,“以后在雅儿面前就不要带面具了吧!”
南门东篱俊美的容颜一下子就展现出来。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让世间万物都失色。
“好!”
虞美人伸出纤细的手,细细的描绘着他的眉目。这个男人是她今生最爱的男人,是她的一切,她只要静静的守在他身边就足够,别的,都不重要。
“皇上外面冷,你也到被窝里来吧!”虞美人娇嗔了一声。
南门东篱点了点头,脱下了身上的罂粟花袍子和靴子,掀起被角缩了进去。他一把将虞美人搂在怀里。几乎将她整个娇小的身子包裹住。
他将她的双腿夹在自己腿间,试图让那双冰冷的腿恢复一点知觉。下巴抵在她的发间,不停的磨砂着她的头发,紧紧相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雅儿,朕不是都请了木药师来宫里了吗?他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治愈你腿!”
“恩!”女子只是恩了一声,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腿。
两人就这样抱着。
一阵阵夜风将外面的院子里的花香吹了进来,香入骨髓。
南门东篱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雅儿最近也有丢过锦帕?”
虞美人仰着小脑袋想了一会,“这个我不知道,怎么了?”
南门东篱搂着虞美人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今夜皇后宫里闯入了刺客,那刺客落下了一方锦帕。”他着他将锦帕拿了出来。
虞美人接过那锦帕看了几眼,檀口张得老大,“这的确是我的锦帕,不过这些日子我没有用它!”
南门东篱将那锦帕扔在一边,紧紧的抱着她,“算了,这些烦心事交给朕就可以了,你呀,还是什么都不想才好!”
“皇上,你不怀疑臣妾吗?”虞美人伸手抱着他精壮的腰。
南门东篱的身子一僵,随即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声音煞是委屈,“你知道吗?当皇后将这方手帕交给我的时候,我真怕,我怕那个被杀了的人是你。我怕失去你,你都不知道,那人的样子有多恐怖!还好不是你,还好!”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当时,是真的害怕。
虞美人眼中盈盈有泪光,她为他的信任感动,为他的在乎感动。她轻轻的吻了他的额头,“皇上永远不会失去我,就算有一天,皇上不再要雅儿,雅儿还是会在皇上的身边!”
“雅儿——”
两人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