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的地方政府分为州(省)、郡(市)、县、乡四级。西晋刚刚建立时设立的州有:司隶(洛阳附近)、幽州(河北北部和京津)、冀州(河北南部)、兖州(黄河下游南岸地区)、并州(山西)、豫州(河南)、徐州(江苏北部)、雍州(陕西南部)、凉州(甘肃和宁夏)、益州(四川南部、贵州)、梁州(汉中、四川北部、重庆)、荆州(湖北)、扬州(淮河地区),以后,又先后设立了秦州(陕西、四川、甘肃三省交界)、宁州(云南)、平州(辽宁和朝鲜北部)、广州(广东、广西)、交州(越南北部)。除了首都所在省的省长叫司隶校尉以外,所有的省长都叫做刺史,官品是第四品,在一般情况下,他们同时是这个省的地方军和司法、行政的最高长官,而西晋后来又出现过不带兵、只管内政的刺史,俗称“单车刺史”,官品是第五品。
西晋的郡有两种,一种是中央政府通过省来管辖的普通市,一种就是亲王们的封地,也就是封国。普通市除了首都洛阳市长叫河南尹(引)以外,其它的一律叫太守。封国相当于市长角色的官职叫内史,他是封国亲王的最高行政长官,实际上在西晋建立初期,他独立负责封国的司法、行政和地方军,几乎完全听命于中央政府,基本不鸟亲王。俸禄两千石的太守、内史,官品都是第五品。
西晋的县有两种,大县的长官叫县令,小县的长官叫县长,按照《魏官品》规定,俸禄一千石的县令,官品是第六品,俸禄六百石的县令,官品是第七品,而俸禄只有四百、三百石的县长,官品也只有第八品了。如果一个县的人口超过五百户,就要再设置乡了,三千户以上的县设两个乡,五千户以上的设三个乡,一万户以上的设四个乡,乡里的最高长官叫吝夫。
中国古代的官员制度非常特殊,严格的说来,一直都有两种体系存在,一种是官,一种是吏,二者的概念绝对有天壤之别。从西汉一直到西晋,上至三公九卿、将军大将、下至县长,都是官。古代很多官除了有一些正式的官作为手下以外,还有一些自己聘请的雇员,这些人就叫做吏,因为从属于官,他们也被叫做属官,或者叫掾属。
西晋时代常见的吏,有以下几种:长史(首席副官)、功曹(人事部长)、司马(军事总监)、从事中郎(参谋长)、主簿(秘书长)、别驾(行政总监)、文学(文化顾问)、帐下督(作战总监)、都护(大营指挥官)、参军(参谋)、掾(秘书)。其中,司马、从事中郎、帐下督、都护、参军这类吏是武官吏,只有当他们的长官带兵的时候才设置。
在整个西汉东汉,吏都是官的私人雇员,官想雇谁就雇谁,除非是特殊情况,用不着朝廷批准。到了曹操时代,所有的吏才需要通过吏部批准,但基本都是走个形式,只要官愿意,他的请求一般不会被拒绝。在当时的人们认为,吏完全是官的私人物品,和官有君臣之义,官有权开除吏,也有权惩罚甚至是体罚他,而吏如果逃跑、反抗,就会被人们认为是像大臣反对皇帝那样大逆不道;而官一旦选择某些人当吏,也就必须尽心尽力照顾他,保证他有一个好前途,等到官离任的时候,有的吏甚至会追随官到新的岗位上任。所以说,那个时代官和吏的关系,不仅仅是现代官员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他们更近一步,官和吏一旦结合,甚至会一辈子成为一个班底,这在当时,绝对不会被认为是结党营私,相反,人们还会赞扬这种官慈吏孝的行为。
从西汉到西晋,中央一级绝大多数的吏的工资是由朝廷发的,我们所说的中央一级,当然也包括中央军,而地方官府和地方军的吏的工资,一般就由他们的雇主官员发放了,朝廷是不管的。值得一提的是,东汉末年的军阀混战,导致生产遭到严重破坏,货币的流动几乎停止,一直到了西晋,市场上都是用粮食换东西,官和吏的例行工资,也都是用粮食、布、绸缎这些东西来支付,而不是用黄金、白银或者铜钱。
如果我们仔细研究史书就会发现,从西汉到西晋几百年的时间里,正是这些不起眼的吏,负责了他们的雇主——官的绝大多数工作,他们才是一个帝国真正的干活儿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英雄。尤其是地方上,也就是州郡县里,除了刺史、太守、县长和一些驻军长官以外,其他的人基本全是吏。
随着两汉时代名门望族以及地方大族的崛起,在各个地方,就逐渐形成了这么一种特殊的现象:当地的吏换来换去,总是那几大家族的人,不管这个地方的官怎么换,这几大家族一直都能占据着吏的位置,可以绝对说是铁打的吏、流水的官,到了最后,朝廷、地方官和地方大族几乎达成了一种共识:在地方上要选吏,就要选这几个固定的地方大族。在这些达成共识的人中,尤其是地方大族,更是认为他们被选为当地的吏是天经地义的,到了西晋,这种现象更加严重,出身寒微的人想要在本地出头露面,都难上加难。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西晋王朝最大的官仍然是皇帝,所有的官职都是围绕皇帝来设立的,其它形形色色的官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因人而设的。可以说,西晋的官职是十分混乱的,官员制度经常被个人所破坏,真正有没有权力,不能只看官职,而是要在实际情况下,才能看出官员们的实际地位,这就是封建专制制度的特色。
但是,我们不能忘了一点,今天科学的政治制度,正是从将近两千年之前的西晋、甚至于更早的时代演变而来的,所以我们要站在那个年代去理解那个年代,不要因此而小看古人,批评这种不科学的制度。忘记了历史,就忘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