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
水格大饭店。
初夏、子鸣、炫明、林轩、天宇、思源、海安等人坐在一起,举着酒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这是远在雪城的子鸣第一次带着新欢娜娜来暮城,补办婚宴。
初夏坐在子鸣和娜娜正对面,无聊的转着酒杯。娜娜盯着她看了很久,站起来说:“初夏姐,来,我敬你一杯。”
初夏有些意外,慌忙站起来举起酒杯,看着娜娜。娜娜很活泼,有着雪城女孩冰雪聪明的特质:“初夏姐,谢谢你照顾了子鸣四年。”
四年。花了初夏整整一个大学的美好时光。初夏有些恍然,但仍旧笑着说:“干。”
除了“干”这个字,初夏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说出口的话,好像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都容易被误解。
满满一杯酒下肚,初夏有些撑。
好久没喝酒了,上一次喝,还是大四毕业,这群人一起聚会的时候。那个时候,真好。
想到这里,初夏嘴角不禁带起一丝笑。
初夏的思索显然让娜娜有些不高兴,但是这不高兴也并不明显,转瞬即逝,她又面带笑意,走到初夏旁边,拿掉初夏旁边的啤酒,给她倒上了白酒。
满满一杯。
“再来一杯。”说着,娜娜也给自己满上了酒:“初夏姐,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跟你特投缘,就冲着这缘份,咱俩也得干了!”
初夏盯着娜娜的眼睛看——相由心生,初夏对这个成语深信不疑。
娜娜眼睛里是明媚的笑意,很大,很漂亮,但是初夏分明在这漂亮的眼睛里看出了深深的戏谑和敌意。
初夏扭头看着子鸣。
场面多少有些尴尬。新欢旧爱剑拔弩张,多少让子鸣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时间分秒过去之后,子鸣却开口:“初夏,你看我干什么啊,你喝啊!”
初夏冷笑。炫明站起来说:“初夏不能喝,来,我替她。”
“这怎么行呢?”娜娜嘴角带笑:“这是我跟初夏姐的酒,谁也不能替,你想跟我喝,得等我跟初夏姐喝完了才行。”
初夏仍旧看着子鸣,直到看的子鸣眼神开始躲闪。子鸣低下头,但仍旧嘟囔了一句:“喝呗,不喝可不合适,反正新媳妇敬你的。”
“随意吧,别干了,都随意。”林轩眼看着情况有些不对头,连忙打圆场。
“那可不行,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林轩哥,我跟初夏姐的感情可都在这酒里了啊!”娜娜话一出口,软中带刀,让林轩也低了头。
“好。”初夏扭过头来看着娜娜说:“干了。”
“初夏!”炫明站起来拦住初夏,初夏对着炫明点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举起酒杯,“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
时间好像特别漫长,漫长到大学四年所有的事情,都重新在初夏眼前放映了一遍。
子鸣说,初夏,我爱你。
子鸣说,初夏,有我在。
子鸣说,初夏,好好吃饭。
子鸣说,初夏,别喝酒。
子鸣说,初夏,我不能没有你。
子鸣说,初夏,我们好好在一起。
子鸣说,初夏,对不起。
子鸣说,初夏,你不是我心中理想妻子的样子,你更适合做情人。
满满一杯酒下肚,初夏呛出了眼泪,擦了擦,她看着娜娜,娜娜晃晃满满登登的酒杯,说:“对不起初夏姐,我实在不能喝,这样,让子鸣替我吧!”
“你……”桌上分明有几个哥们看不下去了,初夏却点点头说:“好啊。”
然后又不顾阻拦,倒了一杯酒,对子鸣说:“子鸣,刚才娜娜敬了我,敬完了,我不能喝也全喝了,是不是特仗义特对得住你。”
“那是,那是。”子鸣连连点头。
“那好,就冲这个,”初夏把酒杯放到桌上转到子鸣面前,说:“喝吧。”
子鸣站起来,一饮而尽。
初夏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转过去,说:“子鸣,大学的时候,你一无所有,我大好青春给了你无怨无悔,为了这个,你是不是得再来一杯。”
子鸣有些伤感,凝重的点点头,一饮而尽。
“还有,”初夏又倒了满满一杯。
“你干什么?”娜娜有些看不下去了,说:“他不能喝,待会我们还要去宾馆呢,他醉了,怎么回去?”
“妹妹不用担心,这满桌子的爷们,还弄不走他?”初夏笑了笑,将杯子带酒瓶一起转到子鸣面前:“咱儿子如果还活着,现在是不是有四岁了?为了咱儿子,你是不是得喝四个,一年一个,零头抹去,就算咱儿子对咱的宽恕。”
桌子上的人开始沉默了。
“另外,每年的清明节,是不是都是我提醒你要为咱儿子默哀几分钟,祈求上天原谅我们的杀孽,为了这个,是不是还得再加两个。”初夏看着子鸣,嘴角带笑,口气平静。
“还有,我们分手,让孩子连投胎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为了这个,你是不是还得再喝一个。”初夏说着,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酒,说:“这一杯,我也该喝。”说罢,举起酒杯就往肚子里灌。
炫明林轩天宇他们赶紧站起来拦着初夏,酒撒了初夏一身,子鸣举起酒瓶子,像喝水一样“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初夏平静的用纸巾擦了擦脸、手和衣服,站起来笑着说:“还有事儿,我先走了,你们吃好玩好。”
说完,初夏给大家摇手说声拜拜,拎包就走。
子鸣突然摔了酒瓶,冲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初夏!
“初夏……你到底怎么了……”子鸣抱着初夏的姿势,说话的口气,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两年前,子鸣在学校的操场上,在漆黑的夜里,也是这么抱着初夏的,也是说的这样几个字,那种绝望的声音,让初夏在瞬间就被击溃。
可是初夏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初夏了。
子鸣,也不是两年前的子鸣了。
这种现实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娜娜一杯酒泼在初夏脸上,狠狠的给了初夏一个巴掌:“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