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消散，直至残阳如血，直到冷月悬空，道泉一直站在洞府前，如一尊雕像，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夜色凄冷，道泉的双瞳在夜色中，更加妖异，欧四海的邀请，如一个导火索，点燃了道泉体内堆积了八年的杀意，无边的杀意，血海一样浸透道泉的每一寸肌肤，亦如道泉心头那怪异的梦，梦中那没有尽头的血海。

冷风袭来，道泉打了个哆嗦，顿时清醒过来，感受着体内的血气，道泉惊骇不已，他无法想象自己体内怎么会有如此血腥的杀意，心中一阵后怕。

“这真的是我吗？”

道泉喉咙干涩，梦境中的画面，闪电般一页页在他脑海中闪烁，如噩梦一般，挥之不去，占据他整个心房。

“难道正玄山的传言是真的？”

道泉只感觉背后凉嗖嗖的，一股不知名的寒气，自脚底直冲脑盖骨，道泉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血腥的眩晕感，弥漫了他所有的视线。

仰头望天，道泉企图在夜幕中找到安慰，繁星点点，弯月不变，道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带着血腥，那种刺痛感灼烧着他的双眼。

道泉顿时怀念起太阳，相比月亮的轻柔，炽热的光芒更能温暖他此刻的冰冷。不过想到欧四海的杀意，道泉便无法释怀，外门弟子的邀请？即是部分外门弟子的杀意，道泉的双瞳内，慢慢升起了红晕，将道泉的双瞳彻底染红，如风暴般浸染道泉的视线，撕碎了他心中冰冷的焦虑。

道泉的心终于冷静下来，视野一片血红。他的嘴角慢慢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血月，哪怕你迟到一千年，黄昏后，依然是黑夜。

道泉的眉心亮起一点红芒，意识渐渐模糊，力量舒适与痛苦的刺痛，如一道磨盘，碾压着道泉的身躯，道泉的血瞳看向了外门弟子洞府，双脚不受控制的向那迈去。

道泉的脚步很慢，步伐很小，却在转瞬间到了外门弟子洞府，外门弟子很多，每个人都有独立洞府，这是大宗门的好处。

道泉走过一个又一个洞府，没有停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他的意识已然不在，眉心处的妖血指引着他的本能，终于，道泉停留在一处洞府外。

这座洞府很大，造型雄奇壮观，洞府外的岩石，打磨的格外光滑，在月光下，如一面明镜，反射着冷光。

洞府内，十几位外门弟子围坐在一起，神情激动而又担忧，欧四海赫然就在其列，除了外门弟子，还有两个修为炼气巅峰的老者，他们是外门弟子的指导长老，平时负责指导外门弟子修行。

“欧四海，道泉真的答应一同外出试炼？”说话的是一名炼气巅峰的长老，穿着华丽，眉宇间尽是苍老之态。

“长老，道泉亲口答应，明天会同去！”欧四海神色自豪，当初商定一人去邀请道泉，无人敢去，虽说大家平时都欺辱道泉，但都是成群结队，胆气十足，若是单独遇见道泉，哪个不是脚底发寒。

“很好，只要道泉明日同去，我就让他有去无回，这个疯魔罪该万死，老夫当初都险些死在他的手上，这耻辱，老夫一定要亲手讨回。”老者神色兴奋：“今天道泉刚刚发狂一次，至少一年内，他都是废人一个，只要将他引出正玄山，老夫定让这妖魔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对，绝不能让这个妖魔活下去，每次看到他，我都心神发慌，喘不过气来。”

“不错，这次一定要杀了他，道泉的存在，对我们外门弟子就是一个威胁，一旦他发狂失控，我们都有生命危险！”

“杀了他。”“杀了这个疯魔。”“要道泉成为孤魂野鬼，不得超生，这样的妖魔，没有资格轮回”

外门弟子，一个个兴奋不已，红光满面，不断放光的眼睛，宛若已经看到道泉死亡，激动的无以加复。

“踏踏踏踏....”

漫长有序的脚步声，回荡在洞府，兴奋的外门弟子，眉头皱起，气愤的转身，正要呵斥这个破坏他们气氛的不速之客。

然而，在他们看清来人后，所有人身体僵硬，恐惧的瞳孔随着道泉的接近，不断放大，他们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们的咽喉。

“道泉，是你？深夜至此，你意欲何为？”最先醒悟过来了是两位外门长老，他们同样恐惧，硬着头皮质问。

道泉机械的转着头，血瞳在洞府内来回张望，他的周身没有妖血弥漫，只有眉心处一抹朱红。

“尔等该死！”

道泉慢慢抬起双手，冰冷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刺入所有人耳膜。众人还未来得及明白，便被无数血带笼罩，道泉十指闪烁着刺目的血光，轻盈的舞动，血光喷洒而出，外门弟子化成一团团血雾汇聚在道泉双手。

“道泉，你胆敢残害同门，这是掌教严令禁止的！”两位外门长老惊惧交加，肝胆俱裂，看着道泉如死神一般，收割生命，双腿颤抖的无法移动！

“尔，罪该万死！”

道泉的血瞳看着两位外门长老，一道伞状的血幕喷洒而出，二位外门长老挣扎片刻，转化成一团血雾被道泉吸入眉心。

转瞬间，洞府内，所有人彻底死亡，被吸干了血液的他们，散落成天地间的尘埃，随着呼啸在洞府的夜风永远的归于自然。

汩汩鲜血流入道泉的眉心，这种舒适而充盈的感觉，让道泉沉醉，更让他舒畅的，是心底的那份安全，宛若这些外门弟子的死亡，让他的生命得到保障。

阴冷的洞府内，道泉机械的移动，寻找一切可用资源，终于一块巴掌大小的赤色晶石出现在道泉视线，道泉冰冷的血瞳闪过一丝波动，弯身捡起赤色晶石，缓慢离去。

这个夜晚，没有人留意道泉，所有人都知道，刚刚发狂后的道泉是虚弱的，有很长一段时间，道泉都是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书生，甚至那些生活在恐惧中的外门弟子，会在道泉发狂的第二天，找诸多借口羞辱道泉，以求心中的平衡。

当然，他们都是成群结队，独自面对道泉，他们不愿，更不敢！

月夜下，道泉返回洞府，眉心处的妖血渐渐隐去，一股透支的倦意席卷而来，道泉合上了血瞳，倒在了地上。

翌日，外门长老和和十几名外门弟子消失的消息，很快流传出去，突如其来的变化如一道乌云，盘绕在众人心头，但正玄山安静的有些反常，宗门高层派人调查，却一无所获。

“你们说会不会是道泉？十几人同时蒸发，还有两位外门长老，这可不是小事。”外门弟子聚集在一起，神色难看。

“应该不是，听说执法队的人，去道泉洞府查看过，道泉还在昏迷中，何况发狂之后道泉连蚂蚁都不如，我等都可以随意凌辱，他若有这样的力量，还会在宗门内任人欺压。”

“说的也是，发狂中的道泉，没有意识，被他攻击的人，无一例外被撕裂成碎肉，极端的残暴，血腥堪比妖魔。而昨晚那些人只是失踪，并无丝毫血迹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道泉昨天发狂，让我半天都待在洞府，不能外出，我等甚至郁闷，今天是道泉发狂第二天，此时的他最是虚弱，我们就寻他晦气，以报昨日之仇。”

“对，不能让这个妖魔好受，今日是最佳时机，绝对安全！”

一行外门弟子，气冲冲的走向道泉的洞府。

洞府内，道泉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到数名外门弟子闯进来，二话不说，将自己团团围住。

“众师弟找我可有事情？”道泉突然想起欧四海的邀请，顿时明白，是自己睡过头了：“众师弟，不好意思，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发！”

“哼，出发？我们可没兴趣和你这妖魔混在一起，说，昨晚外门长老和外门弟子消失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众外门弟子紧靠一起，壮着胆气，群居是他们站在道泉面前的唯一勇气。

“外门弟子消失？谁消失了？”道泉眉头一皱，一种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猛然想到一个人，下意识问道：“不会是欧四海消失了吧？”

“哼，别和我们装蒜，你这妖魔，就是我们正玄门的祸害，我们需要时刻提醒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说着，众人拳脚齐上，狂风暴雨般，招呼在道泉身上，道泉昏沉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便被击打在地。

毒打中，道泉的心出奇的平静，尤其是听到欧四海消失，自己竟然没有丝毫诧异之感，似乎本该就是如此。

洞府外，云层中，一道黑影傲空而立，看着被毒打的道泉，眉头皱起：“如此看来，这些人失踪，真的和道泉无关，想来也是，现在还没到下次道灵脱变之际，道泉没有发狂的理由！”

黄昏时分，心满意足的外门弟子终于离去，道泉躺在地上，对身上的伤口置若罔闻，脑海中始终想着欧四海的消失，不知为何，道泉感觉很怪，模糊中，道泉隐约抓住什么，却又有一层隔膜阻挡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道泉挣扎着坐起身，突然一块血色晶体跌落在地上，道泉低头看去，脸色顿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