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相识”
五字苍劲有力,与酣畅淋漓的画笔相映成辉。本是绝美的搭配,但落于这画上,画中之景与词中之意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必胜看着自己的主子饶有兴趣得盯着自己手中的画已有半个时辰之余,发青的面色已渐渐转为玩味的媚笑。可必胜怎得看都是一副再简单不过的画卷了,卷上的主子虽是风度翩翩,让周边的一切含蓄待发的春色全然失色,却怎得也看不出有甚等东西值得令人如此揣摩啊。且在必胜心目中,主子的美是谁等的画笔都画不出來的。
“必胜,可知春风不相识的下一句是甚?”
对着画卷许久的朱万善终于开了口,问出了一句让必胜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个……必胜不知。少爷,您是知道的,必胜识字不多,又怎会----”
“何事入罗帏。”朱万善沒有理会必胜的回答,“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朱万善忽而大笑起來,收起画卷轻轻一抛,恰落于必胜手中,“好生收藏着!哈哈哈,走,我们去会一会那归日君。”
“归日君?”必胜一头雾水地跟着朱万善出了门。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楚孝轩将朱万善喻作了插足的春风,警示他莫要扰乱了青儿的情思。朱万善想到此处更是笑得狂妄,心道:好一个楚孝轩,你越是怕我扰乱了,我就偏要横插一足。
“少爷,朱府朱公子偕同侍从在门外求见。”王伯跨进大厅之时,厅里清冷的气氛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寒战。只见楚孝轩与柳盈盈二人坐于正座之上,青儿姑娘落座在旁坐,满是令人相怜的模样,面色憔悴的紧。而秦湘兰正起身离去,面色也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无奈。
“哼,他还來作甚?难不成真要把红杏摘了回去不成!”
“砰----”刚端起茶杯的青儿一听到楚孝轩毫不留颜面的话,手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落在手背。
“啊,青儿,你这丫头怎得这番不小心呢,快擦擦,快啊!别愣着啊!瞧这玉手,这下可怎得好……”阿琴奶娘第一个回过神來,忙不迭地冲到发愣的青儿跟前,握着烫红了的手心疼地擦拭。
看着白皙的纤手上泛起点点的白泡,阿琴奶娘不禁红了眼眶,口中不住得念叨青儿的粗心大意。然而青儿却早已麻木了神绪,手背上的烫意却化不了心中的冰冷。他竟然这般说她?难道自己在他眼中竟是这般?
红杏……红杏……青儿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那两个字。全然沒有看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中有一抹痛心之色闪过。
“少爷,朱公子他----”
“让他进來!”楚孝轩被青儿这一边的慌乱弄得心烦意乱,烦躁地朝王伯甩了甩手。
“哟,这……青儿姑娘这是怎得了?怎会伤成这般?”
朱万善前脚刚跨进大厅,作为访客的第一句话却不是拜见的谦词。引得正座之上的楚孝轩眉头紧皱。
“不知朱公子前來有何贵干?”冷漠的语气全无待客之道,却谁也沒的心思估计。
朱万善看着青儿这边,脚下一滩的茶水和才展开的上等毛尖,纤手被一老妇轻纱捂着,红肿的余角仍半露在外。语气中满是轻抚挑衅之色,心中却道是反之。“啧啧啧,难不成是楚府大少与未过门的妻子并不是如传言中的青梅竹马,感情甚好?这是家法不成?啧啧啧,看着着实让人心疼啊,传出去了不道是怎被外人的口舌传开了。”
“你----”
“不是的!”青儿忙急急蘀楚孝轩澄清,顾不得一旁的楚孝轩的眼神中恨不得将两人隔离了,“是,是青儿不慎打翻了茶水的,与少爷无关。”不知为何,本是还沉静在楚孝轩伤人的话的青儿,此刻说出的声音竟不能自主地哽咽起來。
微微泛红的眼眶加之哽咽的声音,落入他人耳中,全然一副受屈了的小娘子的味道。说者无意,闻着有心。朱万善听得心头不禁颤抖,更加坚定了前來的意图。楚孝轩心中气愤难忍,这女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别的男子诉说委屈,还挤眉弄眼,看得楚孝轩恨得牙痒痒。
“你还不下去!这里沒你们女子说话的份!”冷然的话再一次触伤了一旁早已伤痕累累的女子。
紧咬着红唇,努力得不让早已在眼眶中打了好几圈转的泪珠滚落。青儿由奶娘按捺着手背,未着声色地朝正座之上不再瞥自己一眼的男子微微俯了俯身,暗暗地退了下去,不敢再瞧另一双一直将视线灼烫在自己身上的凤眸。
“朱公子,有事不妨直说,楚某还有要事要忙。”见着青儿下去,方才余光瞥见的那双含怨的水眸让他的心不禁一恸。这本不是他的愿意,但每每出口却都是愈发地伤她至深。现下,见着朱万善的视线还在离去的背影上,心底更是将怒气全归于了跟前之人身上。恨不得将他那双祸害人的眸子给勾了出來。
“噢?要事?可是锦州尹府之事?还是欧阳府之事?”朱万善收回实现,看着楚孝轩眼底藏不住的对自己的敌意,不禁冷笑,这样的男子跟他争一个女子,还不配。
“你,你怎知道?”楚孝轩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也是方才得知到欧阳府的事有变。若道是尹府之事,他能想象,既然他自己会派遣人跟踪朱万善与青儿的事,自然朱万善也会调人跟踪自己这几日的去向。这三日忙于核实尹浩宇之事,才不得不任由避开青儿。
“哼,难道你觉得我凌玉国的情报网不及你一个楚府的情报网吗?”朱万善冷嗤,“怎得,可愿与我谈谈?还是忙于你的要事?”凤眸中戾气尽显,方才的轻浮之色早已不见踪影。魅惑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欲要待坐旁观的不以为意之色。
“王伯,送些茶点与我书房來。盈盈,你且先回去歇下吧。”楚孝轩再一次认真地对上朱万善的神色,心底估摸着來者究竟是怀了何心思,思及方才青儿说的朱万善答应她不再于夏廉为谋究竟有几分可信。“朱公子,请与我到书房细谈。”
朱万善对楚孝轩现下的待客之道倒是略略满意了几分,朝必胜轻挥手,自己一人且跟了楚孝轩到书房走去。
“你究竟知晓些甚了?”楚孝轩开门见山。
书房中,此刻是两个盛气凌人的男子对峙而坐,谁也不输谁,气场之大连门外守着的王伯都不禁觉着冷然。
朱万善倒是不疾不徐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停下手中把玩的茶杯,轻轻捏起,朱唇点水,微微呡了一口,“啧啧,这上等的碧螺春果真不错,只可惜了,若是配上我那上等紫砂镶玉杯來饮更妙。”
“朱公子----”
“莫急。”朱万善看着平日何等大事都波澜不惊的楚孝轩此刻却略显沉不住气,心中了然,更明确了这锦州四公子之间的关系。“你所知道的,我朱某自然全部知晓了。至于你所不知道的,我凌玉国的情报网也已知晓一二。”
“那尹府之人现在在何处?!”听到朱万善说到自己不知道的他已知晓一二,楚孝轩眼底一亮,本是黯然了许久的黑眸再一次亮起,明若辰星,摄人心魄。
“这个,暂时未有明确之地。有消息得知今日一行人在汴州出沒,其中有你所要找之人,不过……”凤眸之中闪过异样之色,未有遮掩,自然,全然落入了楚孝轩眼中。
“不过甚?”
“不过,似乎有人极力在蘀他们隐藏踪迹,连我的人都难以打探地紧。那人的手法极为罕见,且极为擅用药物和机关暗器,我等外人不宜接近,一靠近便会被察觉。”朱万善想起必赢得來的情报,心中暗暗思忖着,看來他凌玉国的情报网有待提高了,又该伤脑筋想法子破解这些个无聊的东西了。
“擅用药物与机关暗器?”楚孝轩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人,怎会?难道他失踪这些日子都与尹浩宇在一起?但不对啊,他失踪之日在尹浩宇等人被夏廉诱骗上山之后,且上山之后便再无他们的音讯了,他又怎会遇上尹浩宇等人?
“你可是有想到是谁?”朱万善看到楚孝轩眸底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可是他?”手指轻敲一旁的雕刻玲珑至极,与一旁的茶杯全然格格不入的上等紫玉酒壶,能将万坚不摧的紫玉雕出这般的精致的人,这世间唯他无二。
“张老前辈----”
“金手指----”
二人异口同声,终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可是,他不该啊。”楚孝轩欲要道出心中疑惑,却思及朱万善的意图,不禁又犹豫起來。“你究竟是何意图?为何要助我?”
“我只取我所需。”玉指轻叩玉壶,神宇之间满是势在必得之色。
“所指何物?”不知为何,楚孝轩心底升起一股不安之色,眼前之人所需的定是他不能割舍的。
“丫头----”
“不可能!”
“不得不能。”
“为何?”怒气再生,却顾及大局,楚孝轩不得不用内力将其压下,痛了胸口。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哼----”
“不知所为何事?”楚孝轩不解地看着眼前之人眼眸中凸显的鄙夷之色。
“哼,我朱某话到此处,若是你还想要那丫头留着性命,最好别阻拦!就算拦也拦不住。至于相助与你,我只不过是兑了丫头的一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