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
天依旧只有微微亮,赤木楼船上,除了船工早已起来工作之外,甲板上也只有杨晋独自一人在那顶着凛冽的江风练拳。
在这七天时间里,杨晋每天五更就起来修炼,直到晚上夜深才沉沉睡去。
因为他知道,一般王公子弟,比如他的大哥杨威,二哥杨斌,都是从六岁开始习武,从小打熬筋骨,配合各种名贵药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年如一日的修炼,这才有所成就。
杨威是纵横一方的大将军,杨斌则成为了封疆大吏,郡城太守。
可是杨晋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比那些世家子弟练武晚了将近十年,他若是再不付出比成人多出数倍的努力,何以赶上他们,甚至超过他们?
高强度的修炼,也意味着丰厚的回报。
七天下来,杨晋的拳法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精深。
烈虎三杀的三式杀招,他早已融会贯通,施展起来更是炉火纯青,信手拈来。
同时,身上的文弱之气也被一扫而光,四肢强健有力,精元饱满,几乎就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现在的杨晋,再也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了,而应该用“精瘦”来形容,这样更为准确。
甲板上。
“喝!”
骤然间,杨晋将全身的精、气、神都集中到了一点,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喉间发出一声暴喝,猛然一拳轰出,凌空划破,好像猛虎扑杀出去,势不可挡。
呼呼呼!
就在杨晋拳头破空的刹那,只见一道微弱的气流随着拳势缓缓涌动起来,从杨晋手臂上游走,带着一丝清凉。
猛然睁开眼睛,杨晋脸上满是惊喜,“气流涌动?这可是培元镜武者的标志,一拳打出搅动气流。我终于凝聚出一钧之力,稳稳达到培元镜了!”
要想成为培元镜武者,就必须凝聚出一钧之力。
而拳法舞动能够搅动气流,形成排空气浪,这就是一钧之力的标志。
杨晋现在一拳击打出去,能够引起气流涌动,虽然很微弱,但确确实实是凝聚出了一钧之力,达到了培元镜的最低门坎儿。
“七天苦练,终有所成。母亲,等我!”杨晋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斗志。
有了诸天武经在手,杨晋对于前往南疆参军入伍,不但没有了原本的失落,反而隐隐有些期待起来了。
赤木楼船三层,沿廊边上,张宿和李士元并肩站立,看着杨晋的身影,眼中也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七天时间,短短七天时间。他不但将烈虎三杀修炼得炉火纯青,更是勇猛精进,凝聚出一钧之力,达到培元镜,简直是不可思议!”李士元咂巴咂巴嘴,心中暗骂一声“怪胎”。
要知道,常人刚刚接触拳法,没有长时间的苦练,根本不可能将拳法修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杨晋却硬生生办到了,在短短七天之内。
“是啊,常人从刚刚接触拳法到凝聚一钧之力,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即便是一些世家子弟,天赋过人,又辅以名贵药材培元固本,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杨晋虽然喝了我的七元琼露浆,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但他能够在七天之内培元,除了说悟性、天资过人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张宿心中的惊讶,并不比李士元少上多少。
在他们看来,杨晋的天资,实在是太出色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杨晋的拳法进步如此之快,绝大部分都是武夫子教导有方的功劳。
在诸天武经的神秘山谷里面,杨晋拳法上的修炼只要有一丝丝的错误,就会被武夫子指出来,强制改正掉,这也导致了杨晋比起常人,少走了许多的弯路,节省了不少时间。
最好的老师,极佳的药酒,再加上刻苦的努力,杨晋达到今天这个地步,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随着太阳高高升起,江面上的雾气也慢慢散尽了。
不远处,一座雄伟的城池轮廓,显现在了杨晋的眼中。
城池旁边是一个巨大的码头,停着的船舶,大大小小无数,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用旌旗蔽空来形容也是毫不夸张。
“临云郡到了,临云郡到了。要下船的船客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船了……”
甲板上,四五个船夫拿着铜锣不停敲打,唤醒原本还在熟睡的船客,让他们提前准备好下船。
灵江虽然横亘万里,却并不经过南疆,所以到了临云郡,杨晋就要下船了,接下来,他得换陆路走了。
转身返回楼船三层,杨晋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随身行李,出了门,刚巧碰到张宿和李士元,看着李士元肩上的包袱,便知道他们也准备在临云郡下船了。
“原来小杨先生也在临云郡下船。”张宿笑了笑。
“正是,灵江并不经过南疆,所以我也只能换水路为陆路。”杨晋随意说着。
不多时,赤木楼船就迫近了码头。
数十个船夫拉着缆绳,套在码头的铁柱子的上,然后抛锚定住船的位置,这才放下楼梯,让船客们下船。
杨晋拎着几个包袱下船,跟在张宿身后的李士元却是牵着三匹健壮的高头大马缓缓下船。
这三匹大马个儿都有八尺高,四肢修长健壮,皮毛柔顺发亮,好似二八少女靓丽的秀发,长长的青色鬃毛被江风吹拂起来,威风凛凛。
“好马!”杨晋眼睛一亮,赞道。
读书人要学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御就是骑马、御马的意思,可惜杨晋以前在侯府里面人微言轻,没有经济基础买马,更没有骑过马。
但杨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眼前的这三匹骏马,脖颈上的青色鬃毛实在太显眼了,杨晋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来历,“青鬃马,马中俊杰,能够日行八百里,市面上价值千两纹银。”
李士元递过一根缰绳,对着杨晋道:“给,这匹青鬃马,我家大人送你了。”
“给我?”杨晋瞪大了眼睛。
价值千两纹银的青鬃马,随手就要送给自己?
“小杨先生,你为我翻译金刚王拳,可是帮了我大忙。我知道你没有代步的马匹,从临云郡到南疆,至少要经过三四个郡,两千多里的路,你要是靠双腿,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张宿的话,让杨晋微微有些意动。
杨晋若是没有一匹好马代步,接下来赶路的时间会很紧迫,而杨晋去从军,以后纵横沙场,也需要一匹好马不是?
有了青鬃马,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说杨晋不心动,那就太假了。
“如此,那就多谢张先生了。”
杨晋虽然秉承着无功不受禄的心里底线,但并不迂腐,灵京侯府里,母亲还在那苦苦期盼着他早日衣锦还乡,有了青鬃马,将会大大缩短他出头的时日。
即便是为了母亲,他也要收下青鬃马。
“那好,小杨先生,我们就此分别,后悔有期!”
“后会有期。”
张宿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对着杨晋拱拱手,随即一夹马腹,带着李士元绝尘而去,眨眼间消失在了杨晋的视线之中。
看着手中的缰绳,杨晋上前亲昵的摸了摸青鬃马的鬃毛,手顺着马腹滑落下来,突然感觉手心一硬,仔细一摸,惊讶的发现原来马腹处还有着一个口袋。
这个口袋颜色与马毛颜色一致,制作也极为精细,挂在马腹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有着一个袋子。
杨晋心中一动,打开口袋一看,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黝黑长弓,通体精钢打造,一筒的箭翎,是名贵的雕翎箭,一根箭矢就要一两银子,一共三十根。
在口袋最底下,还有着一本蓝皮书籍,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九天箭诀。
看到这里,杨晋不由心头激荡,连忙拿出九天箭诀打开,若无旁人的仔细阅读起来。
直到最后看完,杨晋终于知道了,这是一门关于箭术的武学,修炼至大成,不但百发百中,而且能够一口气射出九根箭矢,封锁住敌人一切逃避的可能,厉害无比。
在九天箭诀的最后一页,杨晋还发现了一张笔墨未干,明显是刚刚写下的药方,名叫虎骨培元酒,可以用来培元固本,虽然药效不如七元琼露浆,但价格也便宜了许多,且配置方便,寻常药铺里面都能够配置。
骏马、良弓、利箭、箭诀、药方,这一刻,杨晋的心里沉甸甸的……
看着张宿离开的方向,杨晋久久才回过神来,牵着青鬃马,走入临云郡,心中思考着:“原本没有青鬃马,我赶往南疆的时间紧巴,必须日夜兼程。但是现在有了青鬃马代步,两千里露出三天就能到,看来原本的计划也得改一改了。”
“晋少爷,你等等我!”就在这时,杨石那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他跌跌撞撞下拉赤木楼船。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杨晋苦笑一声。
当看到青鬃马时,杨石眼睛一亮,随即伸出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就要夺过杨晋手中的缰绳,将青鬃马据为己有,“晋少爷,这马匹是怎么回事?别人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收受,也罢,还是让我暂时先替你保管着吧!”
“你大胆!”
杨晋见状,血气不由翻涌上来,面色通红,同时身子微微下蹲,两手置于腰跨之间,握紧成为拳头,怒喝一声,猛烈轰出。
这一下,杨晋近十天苦修的成果就展现出来了,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杨晋有力的拳头已经砸中了杨石的胸膛,一钧之力在瞬间迸发出来。
啊!
一声惨叫,杨石身子倒飞出去,摔出一丈远,血肉之躯狠狠撞击在大理石地面上,身子都快散架了,口中更是溢出一丝鲜血,全身无力。
杨石虽然练过拳脚,但苦于没有师傅指导,都是自己瞎琢磨,且在侯府内每日干活,也没有多少空余时间来修炼拳法,所以并没有凝练出一钧之力,达到培元镜。
此刻面对早已达到培元镜的杨晋,自然是不堪一击。
达到培元镜,那就是武者了,没有达到培元镜,那依旧只是普通人,至于杨石这种练过拳脚的豪奴,最多只能算作厉害一点的普通人,远远无法与武者相提并论。
看到自己一拳打败杨石,自己七天苦练有了回报,杨晋握紧拳头,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豪情,“温夫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上前将杨石背上的包袱一把夺走,杨晋看也不看杨石一眼,包袱里面有温夫人给杨晋的一百两银子盘缠,这东西杨晋自然要拿走。
“晋少爷,你不能走啊!求您了,晋少爷,带着奴才一起走吧,奴才保证以后乖乖听您的话,求您不要丢下奴才啊……”杨石哀求的声音响起。
温夫人要他跟着杨晋,监视杨晋一举一动,他若是被杨晋丢了,温夫人怪罪下来,他吃罪不起。
“带你一起走?”杨晋头心中冷笑一声道:“若非码头人多,我连杀你这个狗奴才的心都有了!”
牵着青鬃马,杨晋头也不回一下,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流之中,也消失在了杨石的视线之中。
“这可如何是好?今儿不但完成不了温夫人交代的任务,连包袱都被杨晋抢走了,我身无分文的,连灵京都回不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杨晋走了,杨石却愣在当场,半饷说不出话来。
临云郡外的官道上,两匹青鬃马肆意驰骋着,扬起一路的灰尘。
李士元操控着马匹,侧着身子转过了一个急弯道,显示出了高超的马术,只见他皱着眉头,不解道:“大将军,你为什么要将《九天箭诀》给他?这可是您赖以成名的绝技,您到现在都没有外传过,为什么要给一个只认识了十天的人,就因为他帮助您翻译了金刚王拳?”
“不,士元,你不懂。我将九天箭诀交给他,是因为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李士元追问道。
张宿摇摇头,没有回答。
李士元见状瘪瘪嘴,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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