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历不明的汉子摆明了是要拿林开寻个开心,可林开也不是善茬。
林开迈出一步,手指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绿袍壮汉:“你要钱是吧?”
那壮汉嘴角微翘,却不料话还未说出口,林开直接一记断子绝孙脚踢了过去,正中老二就是哐当一声,壮汉直接半蹲在地。
林开连忙拉住艾蕾儿手腕朝前跑,却不料绿袍壮汉咬牙切齿的回头,忍着剧痛对着林开后背一拳轰来。
“小兔崽子!敢踢老子!”
虽然壮汉体积庞大,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小心!”
一旁艾蕾儿眼疾手快,连忙挣脱了林开手掌,顺势将林开推向一旁,她身体不退不斜,一个转身稳稳当当的扣住壮汉砂锅大的拳头。
与此同时,从艾蕾儿脚下“噌噌噌”的化出六条细小白圈,把四周弟子惊的合不拢嘴。
艾蕾儿从未参加过宗门赛事,也很少行走在其余峰脉,所以很少有人认识她,谁都没想到,跟在废柴林开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居然达到了六转武斗士。
武斗士分为一到七转,表示七个不同的聚气阶段,其内力深厚度也逐步增强,绿袍壮汉一把年纪了也不过四转武斗士,他也没想到今天踢到了铁板。
艾蕾儿反抓住壮汉手腕,朝着他手臂猛的踢过去,要不是壮汉用内功挣脱开来,这一脚就直接踢断他的腿骨。
此时壮汉踉踉跄跄的倒退数步,转身就要跑,可艾蕾儿没想放过他,她右手摸向腰间,迅速将缠在身上的皮鞭扯了下来,朝着地上一抽。
“你想打架吗?那我奉陪到底!”艾蕾儿心里已经充满伤悲,正愁发泄不出去,如今有人主动撞过来,艾蕾儿丝毫不客气的提着皮鞭就一鞭子抽了过去。
强大的劲气伴随着皮鞭拉出次啦的声响,鞭速太快,壮汉无从闪躲只能双臂相交,在他手臂上泛着淡不可见的白气,不过鞭子撞在其上,立刻拉出一条血印,这汉子也被抽出数米,摔倒在地上。
此时倒在地上的壮汉,站了起来苦苦哀求道:“你……你……你别过来,我和你无怨无仇。”
林开凑过去,大笑道:“嚣张是吧,我师妹露一手吓死你!老子那八百两银子,你还要吗?”
壮汉脸色铁青,他慢慢倒退,打算逃走,同时嘴中还骂着林开:“林开,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有种单挑!”
艾蕾儿是彻底被激怒了,她腾空而起,鞭子已经再度抽了出去。
四周围观的弟子见壮汉朝人群猛冲,也和他一样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散开一条大道。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就人群后翻了过来,他出现在艾蕾儿与壮汉中间,一只手牢牢抓住空中如同蛇蟒的鞭子,翻身落地,双目看向艾蕾儿亲切的说道:“蕾儿师妹,别来无恙。”
林开走到艾蕾儿身旁,却眉头一皱,来者身着绿袍,长的清秀俊朗,谈吐举止不凡,他能空手握住艾蕾儿的皮鞭又丝毫未伤,显然武功也很强,只不过这个人帮那绿袍壮汉显然不是朋友。
林开上下打量着他,说道:“你是谁?”
对面那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却不搭理林开,他松开手中的长鞭,朝着艾蕾儿正面走来。
那双眼睛却紧盯着艾蕾儿双目,带着看似温暖的笑容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你念叨的大师兄林开吧,让他受惊了,蕾儿师妹,我这师弟在冠玉峰也野惯了,有什么得罪之处,无垠给你赔个不是。”
那绿袍壮汉是这男子师弟,此时壮汉上前道了一声大师兄,大气不敢出的站在身后,甚至连林开欠他钱的事也绝口不提。
从他们的话中,林开这才得知眼前的绿袍青年是冠玉峰大师兄柳无垠,而冠玉峰是六长老龙必清的居所,如今弟子已达五百之多,身为大师兄的柳无垠自然位高权重。
林开脸色铁青,难怪这个外表温文儒雅的家伙内心如此狂傲,他不正面回复林开的问话,无疑是当着众人面狠狠的扇了林开一耳光。
林开冷哼一声,一把握住艾蕾儿手腕,说道:“情势紧急,咱们先去天元殿。”
艾蕾儿面无表情的卷起自己的皮鞭,眼睛仇视着远处的壮汉,指桑骂槐的说道:“谁再敢说千竹峰的不是,别怪我艾蕾儿不念同门之谊!”
四周围观的弟子见她放狠话,也很识趣的慢慢散开。
站在艾蕾儿身旁的林开都被这股气势所折服,这反而让林开心中更为失落。
两人转身,丝毫不给柳无垠面子,扬长而去,而柳无垠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最后冷哼一声,大袖一挥转身背对着他们离去。
林开走出离散的人群之后,蓦然回头盯着艾蕾儿双目说道:“你和柳无垠什么时候认识的?”
艾蕾儿一直低着头,眼睛看着手中盘起的皮鞭,直到林开问她,她才恍惚的抬起头:“去年就认识了,那一年宗门大选,他参加过。”
林开叹了口气,若他能修炼,想必也能参加上一届宗门大选,所谓大选是让精英弟子光芒万丈的地方,如今他成了一个废人,还跟着师傅去,只会被人笑话,与其这样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林开转过身去,慢慢走着,他心中的惆怅作为师妹如何不懂?看着林开的背影,艾蕾儿跑了过去与林开并肩而行,她说道:“师兄,不要自暴自弃,人活着总会有一丝希望。”
林开沉默着没有说话,渐渐的,两人离开了集市范围,站在一扇敞开的火红大门前。
走入其中,一条坦荡大道直通天元殿,林开二人走在千层石阶上,抬头就是气宇轩昂的天元殿,而此刻有一股股可见的气流就像是幽魂一般在殿外来回流动。
待得二人真正迈入其中,就被眼前的一切完全震撼住了!宽敞的大殿半空,一具三丈冰棺悬浮着,一阵阵白色气流从冰棺下方散发而出,然后围绕着四周的盘龙石柱不停旋转。
就像是一张铺开的雪白蜘蛛网,而冰棺就是盘中餐。
室内的温度因为交织的白色气流降至冰点,林开没有丝毫内力,立刻感觉全身冰凉,冷气封喉。
在冰棺下方,一位白发长者坐在中间,精致的白袍加身,仙风道骨飘逸脱俗,想必就是宗主天元,而四周衣着各异的就是六大长老。
他们见林开进入,纷纷睁开眼睛,同时手中掐诀引导冰棺落地。
“轰!”
沉重巨响,一层冰气散开,与此同时,如同翡翠般透明的冰棺落地,房间内的温度又迅速回升,林开二人感觉寒意散去,连忙走向冰棺。
“不能碰!”那白发老者手一挥,一股气正好挡住了林开。
林开连忙退后,此时艾蕾儿扯了扯林开袖子,躬身说道:“艾蕾儿见过宗主与各位长老。”
其实,林开不用看也已经猜出个八九,如果宗主真能医好师傅,又为何要艾蕾儿把他找来,显然找他来是另有话说。
林开目视着宗主,开门见山说道:“宗主,你老人家日理万机,就直接说有救无救吧。”
满头白发的天元宗主连声叹息,他走向冰棺,大袖一挥,棺木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面色苍白的老头便是龚长鹰。
林开连忙走了过去,看见这张熟悉的面庞,心不由的抽搐,而紧随他身后的艾蕾儿眼睛再次通红一片,她站在林开身后,手心发虚汗,嘴角苍白。
此时天元宗主说道:“这冰棺乃千年寒冰所铸,极寒无比,你们的修为不能碰触。”
艾蕾儿慢慢的跪在地上,甚至磕头说道:“宗主,您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救我师傅的,对不对。”
宗主又是一声叹息,说道:“实不相瞒,我和你师伯们已经尽全力了,他体内毒素侵入五脏六腑,这千年寒冰也只能保他几天罢了。”
林开听后,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体发软得知龚长鹰大限将至,林开比谁都痛心,记忆在脑海泛滥,他深知,龚长鹰将他拉扯长大有多不容易,林开心中很清楚,即使这些年倔强的没叫他师傅,林开也不会忘了这份情同父子的师徒情谊。
他手臂微微颤抖,却故作镇定的看着宗主。
“宗主,来的路上我听师妹说,他体内剧毒积压了十余年,他到底中的什么毒?”
宗主双手靠在背后,说道:“这件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看来中毒这件事,龚长鹰连天元宗主都没告诉,恐怕早在十余年前龚长鹰自己就知道这毒无药可救。
“只能活几天了吗?为什么这么突然,不可能,一定有救!”林开内心自责,他自责自己的不孝,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慌乱的看着宗主,追问道:“宗主,你叫我来,一定是有方法救他!你要我怎么做?我一定要救他!”
此时,天元宗主却平淡的说道:“长鹰所中之毒,即使有解药,也来不急了,这次将你叫来是想让你把他带回千竹峰静养。”
静养?只有短短几天寿命了,还带回千竹峰静养什么!林开彻底懵了,龚长鹰既是将死之人,作为一宗长老,难道不安置在天元岭吗?
林开疑惑的说道:“为何?”
这一次天元宗主没有说话,站在他身旁那位身高八尺的牛鼻子老道却说话了,他趾气高昂的呵斥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宗主叫你这么做,你便这么做就是了!”
说话这人是天元剑宗傲神峰大长老敖攸,他在天元剑宗的实力仅次于宗主,手下门人弟子上千,精英不计其数。
林开目光微侧,看向牛鼻子老道说道:“师伯,并非我不这么做,而是天元岭距离千竹峰甚远,这番奔波我怕师傅他……”
话还没说完,敖攸横插一句:“在我傲神峰,还没人敢和我讨价还价,休要多言,我早已派人给你备好马车。”
林开心头一沉,这句话像是话里有话,像是要他千竹峰三人滚出天元岭一样,林开冷哼一声,拱手说道:“千竹峰可不像傲神峰大道通顶,那蜿蜒小路,马车上不去。”
敖攸瞳孔一缩,眉毛成了倒八字,显然心生怒火,毕竟他是天元剑宗大长老,见多了唯命是从的人,而林开一而再再而三的顶嘴还是第一次。
敖攸闷声冷哼,袖袍一挥,一股无形的威压朝着林开冲了过去,林开连一丝征兆都未感受到,立刻胸口一疼重重的摔倒在地。
敖攸振振有词的说道:“你个后生小辈,资质愚笨!也难怪还只是个武者!难道是我敖攸说的不够明白吗!”
站在一旁的天元宗主回眸看了敖攸一眼,示意敖攸不要再说下去。
天元宗主,手指指向林开,娟娟气流自手指而出,灌入林开体内,将他扶起并且替他疗伤。
天元又紧接着说道:“林开,这个决定是众长老一起商定得来,你也勿再多言,如今宗门大选在即,谁也不想看到喜事变丧事。”
林开脸色铁青,不是因为敖攸身为大长老对后辈动手,而是宗主天元的那番话让林开心中愤慨。
龚长鹰这些年虽然体弱多病,没有招收弟子,但他从前为宗门的付出不容忽视,可让林开无法相信的是,龚长鹰如今大限将至,宗门却是这么待他。
喜事变丧事,真是笑话,难道宗门选拔,比长老的离世还要重要?若换做敖攸,恐怕全宗都要哀悼。
不难看出,这些长老甚至宗主都瞧不起龚长鹰,都看不起千竹峰!
林开拳头紧握,身上环绕着的气体慢慢散去,他双目微侧,看向自己师傅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