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的又一次围攻,开始了!
这一次,一直在旁观战的绿衣人也加入其中,漫天的杀气扑卷而至,黑衣缓缓提起银枪,霍然抬首,一击,开天劈地。
正对面的绿衣猝不及防,连忙扬长剑来消减攻势。
“叮”的一声脆响,两刃碰到了一起,长剑咔嚓一声,寸寸断开。银枪来势不减,沿着绿衣人从头劈下,深深的陷入地底,震开一条三丈长的鸿沟。
绿衣人全身血肉激射而出,但神色还停留在死亡那一刹那的震惊。至死他始终不明白,这个武功还略低自己一筹的青年,怎么一招就取了他的命。
黑衣不理会倒地身亡的绿衣人,看着交错而至的余下三青衣死士,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我要错过第二次么……我是昊国的罪人么……..”
他只能勉强支撑住身体不倒,跟本就没了一战之力。
就在黑衣以为身疲力竭无力回天之时,一阵焚天琵琶声四面响起,那些青衣人在距他十米之外,生生停下脚步,凄厉哀喊,似乎正在忍受无以复加的痛苦。
他震惊之下,使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提起长枪,往山下纵身掠去。
当黑衣赶到车队时,看到整个山路布满了尸体,鲜血冲刷着地面上的残肢断臂,这是来自血狱的一场雨,四百位手下无一幸免,五百匹战马无一幸免,唯一活下来的人,就只有夏玉和空中弹琵琶的女子。
看到那个空中之人,黑衣双目寒光一闪,但见地上狼狈的夏玉,他脸上有了挣扎之色,最后一咬牙,朝着两人疾驰而去。
黑衣疾驰间,虽从外表来看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他的心却如在炼狱火海中烘烤,痛苦异常,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自大。
其实,今天的惨剧,有黑衣的原因,但更多却不可以归责于他。邙的参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算是皇家卫队全部出动,也难逃这个结果。
黑衣一路往夏玉所在狂奔,不顾两翼敌人的攻杀,集中所有的力气杀向前面挡路的青衣。虽然他在疯狂厮杀,但双目却是死死盯住半空中婉琴。
婉琴感受到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意,只是朝着他展颜一笑,极具魅惑。
夏玉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黑衣身上,见他身负重伤,还不顾一切的往这边赶来,心中疑惑:他为什么不逃?难道有什么重要东西忘拿了吗,重要的连命都可以不顾?
在她思量间,黑衣已经越过百名青衣人的包围圈,虽然青衣人的攻击力下降了许多,但加在深受重伤的黑衣生上,却是致命的。
青衣人的长刀刺入他的臂膀,痛得他扭曲了英俊的面庞,手中的银枪再也拿不住,掉落在地。没有了武器,他用最脆弱的肉体当盾牌,冲开血路,身上的鲜红,不知是被地上血水染的,还是被自己给染红。
一米,只剩一米,他就可以进入那片区域,那片没有一个青衣人,却有夏玉在的区域。
丝血光划过,他的背部又带着一道深深的血印,黑衣“嘣”的一声,倒在被鲜血染红地上。
他倒地之后,已经没了站起的力气,但抬起头看向夏玉的目光,却是如此的坚决。
夏玉更是不解,那么盯着她干嘛?难道重要的东西,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之后,并没有寻到任何外物。当她疑惑的看向黑衣时,心蓦然刺痛。
他在笑!神色的温和与在地牢时,一摸一样,他的目光,有着浓浓的关怀!
他不顾生死的赶过来,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物品,而是为了……….那天的承诺!
她已经不敢想下去,看到青衣人在他背上划过一道深深的刀痕,她的心就像被那刀子刺中一样,痛的失去了知觉。
夏玉终于控制不住,呜呜痛哭起来:“笨蛋,你快走!我不要你过来!”她竭力的大喊着,有着自责,有着感动,更多的是担心。
黑衣没听到她的喊声,用双手挣扎的往前爬,他的速度非常缓慢,青衣人的刀剑不停的加在他的身上,使得身上的伤势更为严重,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这一米的距离,对于他来说,是隔着千丈远的刀山火海。
夏玉觉得五脏内府都被划开,她手脚发软的爬着朝黑衣而去,而她所过之处,早已经是一片血池了。
终于,黑衣抓住了夏玉的双手,倒身迈进了这个“安全”地带,夏玉看他满身的伤痕,泪水纵横,无意识的喃喃:“你会什么不逃?”
他无力的躺在她怀里,双手颤抖的从怀中摸出一块染满血色的木质挂坠,是一朵粗陋的向日葵,递给了夏玉。
“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拿着它,找到这次南征的大将军梁静……..对他说…….:黑衣心愿已了。”
夏玉轻轻从他手中拿起那块木雕,机械似的点头确认道:“黑衣心愿已了。”
黑衣看她点头答应下来,笑容扯得更大,右手攀上她的后颈,微微用力,在夏玉头低下的刹那,吻上她的额。
“她乃楚人………”
在半空中的婉琴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没有下来阻止,手中琵琶声不止,脸色已经变成了灰色。
转过头,黑衣让夏玉扶起他站起,如沐浴在佛光中得道高僧,平静的向手弹琵琶的婉琴大声唱道:“楚之韵,魂礼兮,天之裂,身颂兮,颂魂曲兮,芳绝芷。”
婉琴的震惊之色一晃而过,琵琶声不止,和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黑衣听到婉琴如此唱到,仰头哈哈大笑,转身又对夏玉再此叮嘱:“一定要把我的每一句话,都带给大将军梁静。”
夏玉虽然不想理其中的恩怨,但见他为自己不顾一切,当下不愿扫了他的愿,重重点头。
突然,琵琶声止,青衣人如脱缰的猛兽,双目俱裂,咆哮着向三人攻来。夏玉闭目,这次不会有奇迹吧?
的确,奇迹不会永远发生,要生存,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婉琴从半空中落下,深灰色的面孔已经恢复如初,只是苍白异常。看着如奔雷而至的青衣人,琵琶声又起,这次不同于前曲的狂风骤雨,而是声怨悠长,竟有深深的不舍,琵琶声如泣如诉,像被抛弃的孩子,急速而来的青衣人没有半分阻却。
突然夏玉被婉琴拦腰提起,流星般倒飞而去,三根火红色银针从婉琴袖口激射而出,凡被刺伤之人,瞬息变成白骨。
琵琶声不止,夏玉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黑衣,双目明亮的望着自己,琵琶在他手中自动弹唱,青衣人离他只有一寸,长刀已经挨到他的肌肤。
夜,是生的哀吟?还是死的泣诉?
弦断,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