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的课教的很顺利,学生们到底是大厂的账房先生,一点就透,几个高级人员都暗自赞叹这种复式记账法确实开创先河,而且极其巧妙,滴水不漏。看来这个刘代经理还真有两把刷子,不愧是大小姐破格提拔的人才。少年学徒们也跟着一 起学习,那个叫做丁利斌的少年领悟能力和记忆力都很强,而且识文断字,写的一笔好字,从小就学打算盘,能打出狮子滚绣球的高难动作。所以被刘子光指定作了跟班,端茶倒水,誊写资料,管理那帮学徒,俨然就是助理加秘书,少年当上代经理的跟班,也很自豪,干活非常卖力。
大小姐对刘子光迅速搞定任大风略微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是对复式记账法的迅速推广的满意,她带着刘子光参观了从挖掘矿石,到冶炼,炼焦,炼钢,铸造,锻造工具,兵器,销售,运输等各个运营环节,参观兵器装配车间的时候,刘子光突然想起中学课本里讲资本家剥削手段泰罗制,便卖弄了出来:
挑选产量最高的熟练工人,记录下他每一个工序所耗用的时间以及效率,每一个细节加以分析,去掉多余的动作,制定出效率最高的劳动方法,并以此定出产量定额的标准,不同的工资等级。
大小姐听了后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了刘子光一眼,这个年轻人的提议总是那么超出人的想象,而又那么的简单易操作,仅仅改变一些方法和制度,就能大大增加效率,值得尝试。
“刘先生,回头写一个详细的条陈给我,另外,你的账房代经理的代字可以去掉了,下一步准备清查账目,生产这边将来也要多多依靠先生了,事务繁忙,先生辛苦了,从即日起,领经理级双薪,可自由进出所有生产车间。”
刘子光赶忙谢恩。“属下定当尽心尽力,报答大小姐厚爱。”
刘子光一直在学着古代人那样半文不白的讲话,没有注意到他说到厚爱两个字的时候,大小姐的粉脸上,稍微红晕了一下下。
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几个卫士随意的游荡着,自愿前来保护大小姐的武当宋少侠一双眼睛死盯住二人,似乎要喷出火来。
刘子光提议的泰罗制,在兵器装配车间率先试行,虽然工资总额提高了,但是产品数量却翻了倍,这还是在减少了一部分生手学徒工的情况下。大小姐很高兴,要重赏刘子光。
跟随大小姐巡查到了掘进队的时候,众奴工看到刘子光前来,不约而同的用手中工具击打地面,发出整清的呼喊“9527 9527 9527 ”,刘子光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奴工和斗士们的耳朵,成为他们心中的偶像,看着这些昔日的兄弟们热切的眼神,刘子光感动了,暗暗发誓,将来有了大权,一定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解放这些奴隶。
账房密室内,丁总理和一个人在密谈。
“大小姐委派刘子光全面清查账目,库银,还安插人当了金库值长,兆头不妙,难道她已经起了疑心?”
丁总理有些发愁。
“那个刘子光,不是奴工出身的卫士么,怎么窜得这么快,莫不是有什么来头,不管是哪方面派来的人,只要是大小姐的羽翼,就影响了我们的计划,想办法铲除。”神秘人说。
“不容易啊,他一出事肯定要怀疑到我头上,再说了,这小子有几分功夫,也不是轻易能干掉的。”丁总理显然对杀人的艺术没有造诣。
“不能杀,你不会用别的办法嘛,别忘了你老丁的拿手好戏……..再说,上面的人已经发话了,不能再等了,趁厂主大人闭关,创造机会完成大人的交代。”神秘人狞笑起来。
深夜,内宅,一间厢房里,两个人心满意足的互相依偎着,“以后做了大姑爷,可要好好对人家哦。”说话的是大小姐的侍女冬香,她正把红扑扑的脸蛋贴在宋青峰的胸前。
“放心好了,本公子又怎么舍得让你铺床叠被呢,二少奶奶的位置少不得你。只是,最近大小姐和那个贼奴工走得好近,万一大小姐迷了心窍……”
“不会的,那姓刘的终究是个奴工出身,怎及得公子你的一根毫毛。”
“我还是不放心,那贼奴工花头主意很多,大小姐已经被迷的晕头转向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冬香轻声道。
宋青峰低头吻住冬香,“冬香你真好……”
年关到了,厂里一片张灯结彩,年货早就安排好了,猪羊牛鸡鸭鱼,堆满了厨房,仆妇们支起大锅炸各种面食,小孩子到处跑着瞎闹,奴工们也领到了新衣服和能吃饱的细面馒头和肉。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人放炮仗。
除夕这天,还是要照常上班的,只不过该忙得都忙得差不多了,人心都涣散了,都在想即将来到的长假。
近来,丁鹏远对刘子光很关怀,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对前途远大的子侄那样的照顾有加,金库只有很少的人能进去清查,而且每次进入必须有两人以上互相监督,刘子光有幸成为能拿到金库钥匙的重要人员之一。
宿舍房间里只有刘子光自己,最近大小姐赏赐的衣物不少,他挑出一件蓝色绸缎长衫,正在考虑是不是穿这件。忽然门被敲响,开门,原来是大小姐的侍女冬香。
这个丫头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好像欠了她什么似的,这时候前来所为何事?
“刘先生,大小姐请您提前到正堂偏厅叙话,一刻后她在那里等你。有宴席上的事情给先生交待。”冬香冷着脸说完就走了。
哦,应该是为今晚的全体大宴准备台词,每年的年关大宴都要表彰,提拔很多人。大小姐可能怕自己说话不够严谨弄出笑话特地提前交代一下。还是大小姐体贴人啊。刘子光感慨着,就穿这件蓝色绸衫吧。
正堂里,大批佣人忙碌着布置桌椅饭菜,专供内眷休息的偏厅却一个人都没有,刘子光兴冲冲的走来,推门进去,扫视一圈,疑道,怎么没人啊?忽然一双温热滑腻的胳膊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刘子光大惊,拉住胳膊把人扯到面前,赫然发现这双玉臂的主人是冬香!冬香的桃红百花银鼠袄已经丢到了一边,杏色缎子中衣也被撕开了,胳膊裸露,丝绦散乱,露出里面的大红裹肚。还正伸手去扯刘子光的腰带。
冬香高叫:“来人啊,救命啊!”尖利的高音划破黄昏。一群佣人,婆子从近在咫尺的正堂里蜂拥过来,堵住了偏房的门,他们惊讶的发现,最近的大红人刘子光和大小姐的侍女冬香正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看见众人,冬香蜷缩到角落,头发散乱着,脸上的胭脂水粉也被眼泪冲得乱七八糟,拿外衣挡住胸前,手指着刘子光泣不成声。众人登时明白了,围过来七手八脚拿住刘子光。
刘子光没有反抗,再以反抗就作实了这个罪名,现在只能指望大小姐明察秋毫了。这么老掉牙的招数也拿来对付自己,依大小姐的精明,应该能查出幕后的黑手。
片刻后,大小姐闻报来到了现场,陆续到来的客人也来到正堂,偏房的门围得水泄不通。这下子就算洗清罪名也颜面无存了,刘子光很郁闷。
大小姐冷着脸问冬香发生了什么?冬香抽抽搭搭的说,她正在偏房擦拭桌椅,刘子光突然进来,出言挑逗,说什么自己马上飞黄腾达,要入赘铁厂,娶大小姐为妻,将来纳冬香为妾,现在趁没人,要轻薄于她,幸亏众人及时赶来,不然就失了清白之身,再也无脸苟活了。
“大小姐千万要为我做主啊”冬香声嘶力竭的哭喊。
“究竟怎么回事?”大小姐问刘子光。
“这分明是陷害,是冬香让我到偏房来等的,说大小姐有话交待,结果一进房门,冬香就自解了衣服扑过来。”刘子光解释。
周围一片议论,表示不相信冬香这样乖巧的姑娘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定是刘子光得意忘形,妄图非礼冬香,现在还倒打一耙,真是可恨!居然还说出要娶大小姐这样的昏话,真真是罪无可恕!
看到群情激奋,晚宴也快要开始了,大小姐命几个丫环扶冬香回房。刘子光也暂时不要参加宴会了,回宿舍等候调查。
晚宴开始了,正堂里坐的满满当当都是铁厂的中高层官员和一些有功的工人,技师,卫士。眼花缭乱的菜肴流水一般送上来,成坛的美酒打开了泥封,散发着醉人的醇香。众宾客等候大小姐致词以后,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喝的不亦乐乎。
午夜将近,外面孩童们把大批的竹棍扔到火堆里,发出披沥帕拉的爆响,真是爆竹声声除旧岁啊,整个正堂沉浸在喜洋洋的节日气氛中。
一个卫士打扮的人急匆匆走到堂上,在账房总理丁鹏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丁鹏远面色大动,急忙起身走到上席大小姐身边,低声汇报:“大小姐,金库失盗,所有银票和一部分金砖不翼而飞!”
饶是大小姐心理素质超强,酒杯也差点脱手而出,那可是上百万两银子啊,丢失了流动资金,厂里会立刻停止运转,干系重大!
大小姐稳住心神,问到底怎么回事,丁鹏远说,刚才卫士巡逻的时候发现金库大开,被人搬了半空,据说,最后巡查金库的人正是刘子光。
大小姐立刻让从人把内宅卫队长胡先觉叫过来。从人找了半天没在酒席上看到胡队长。
正在纳闷,胡先觉同样急色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走到大小姐面前低声禀报:“冬香被人杀死了,疑凶刘子光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