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见沈括这么一说,心中暗暗证实所谓穿越并非没有道理。但见沈括话锋一转继续说到“不过我倒不这么认为,事情不是先前就决定了的。当人们知道某件事情的时候,那事就发生了,似乎没有时间先后。”
王旁被他说的一愣,难道所谓穿越并不是时间而是空间,就好像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转念一想,古人没有高科技自然没有时间概念,否则不会在年号上变来变去。“不对,我觉得这是时间的问题,可以回避的。”
沈括忽然觉得这个小家伙有趣,竟然和自己谈起时间,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可以回避,那么事先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要回避的事,如果没有见到要回避的事,就不是事先知道。”
完蛋了,王旁脑子立刻想起星爷大话西游中,那个经典的唐僧的形象:"only you....."在脑子里盘旋。
别在这无谓问题上纠结了,王旁直奔主题:“沈兄,你可曾见能知道未来的人?”
沈括想了想:“见到是没见过,不过近日倒有一奇事,传说山阳出了有一个女子,所有人间事物,即使在千里之外的事,问她全都能说”
王旁心中一震,他一直怀疑那个神秘女人也应该来到这里,于是更加仔细听,沈括接着说到:“我的长兄曾经召请她来询问。在坐的一位客人正在下棋,试着将几颗黑白棋子握在手中,问她有多少颗,她的回答没有不符合事实的。又随意抓一把棋子数都不数,问她有多少,她也不知道有多少”
王旁皱了皱眉头“莫非是骗子么?”
沈括摇头道:“大家也疑她是骗子,她却反问,你们知道是几颗吗?那拿棋子人说不知,她便让他背着她数好便说出来数字,大约人们心里知道的,她也知道;人们心里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甚至人们心里萌发了一个什么念头,她都能知道,真是奇事啊!”
王旁问道怎么听怎么像自己要找的人:“沈兄能否带我寻此人?”
沈括摇摇头:“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人在哪里?”看王旁将信将疑的神情,沈括叹了口气说道:“我长兄那个装有金刚经的箱子,让她去猜里面是什么,不过长兄故意想箱子里面没东西,就过那女子就说没东西。长兄说那女子说错了,女子不高兴了,说长兄骗他,生气就走喽,找不到了。”
这沈括长兄够矫情的,这不是耽误事吗?好容易有一丝线索。现在又没了!王旁不禁觉得沮丧,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能不知道怎么穿越来宋朝的大事,他怔怔的坐在那默不作声。见王旁情绪低落,沈括安慰道:“兄弟别不开心,等过几日我去拜访过濮邸后就要离开京城了,如有消息我告知你。”
看来这女子一时也不好找,王旁听沈括说起:濮邸?不知道是不是因有濮议风波的未来皇帝宋英宗的府邸?反正也来了,趁着英宗没登基,先套套近乎去也行啊,打定主意王旁问道:“沈兄可否带我去啊,来到京城父亲还不曾让我出去过?”
沈括平常官场拘束,见王旁不像一般官员之子拘谨,竟然一口应允。“好,我去跟王大人说去。”
“真够哥们儿!”王旁高兴的拍拍沈括的肩头,沈括瞪大眼睛,奇怪的看着王旁:“哥们儿?”
“哈哈,沈兄是个痛快人!我拿你当哥哥,咱们在一起,不就是哥们儿吗?”王旁忙笑着解释。
“对,对,好哥们儿!”沈括也呵呵的笑了笑。
病愈后的王旁最爱去的是府内的一处偏院,那个院子结构与王旁所住相仿,只是院子稍大些,房间也多出四五间。平时府上偶尔有些外戚,或者王安石的门生来访,就安顿在那院子,近日住了些来因邸店失火暂时无落脚处的考生。
这可让王旁认识不少人:曾巩,曾布,程颢,张载一个又一个他熟悉的名字让他应接不暇,自悔没好好读一读宋史,凡事都只知皮毛。眼花缭乱中趣事应接不暇,竟也暂时将前世的事抛在脑后。这些人里,和王旁最谈的上来的要算是王韶,等到暂借住的考生陆续接到任命,王安石府逐渐安静了下来。这日王旁刚刚送走王韶,沈括又来了,他是来接王旁一起去濮邸。
王旁兴冲冲的向王安石请示,见王安石点头应允,他高兴的跟着沈括出门了,可心里却在想,这王安石怎么听说自己去见赵宗实一点反应的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赵宗实还不是太子。而且,王旁发现,王安石心事重重的。
此时王安石也的确有心事,第一件是几次上书到地方任职都不准,又无新任命,就这么悬在京城有小半年了。前几个月沈起前来拜见并告诉王安石,他学习王安石在鄞县兴修水利的作法,正在海门通河疏水筑堤防潮,于是权当散心去看看,回来着手《通州海门兴利记》想在各处推广,却也无法施展。今日与沈括也经常谈及地区上的建设,感触颇深,怎奈就这么窝在京城不能做实事让他很懊恼。
第二件:弟弟安国也今年刚刚登进士弟,安国之妻是曾巩,曾布的妹妹,这一行也要到京城来,暂时也没安定,这也是个事。人多开销大不,整个家族的事都要操心。
第三件,就是这二子王旁,按说恢复神智是好事,可仔细想来,不像大儿子从小受到家教,大儿子已经是举人,此次进京是让他见识一番。二子王旁却从未读过书,想给他选个好老师,起先他想到沈括,但忽然见沈括和次子称兄道弟,心下又觉如此还似顽童般又放心不下。
正在思忖之际,家丁来报韩绛韩大人求见,王安石将韩绛请入花园,花园在客厅的后面的正院中,园中一荷花池,池中有一水榭凉亭,二人阔步走入凉亭石桌前相对而坐。韩绛带来欧阳修所写一封书信,大致意思是劝他接受朝廷任命。况文彦博大人也是极力推荐,王安石不好推却,此次推荐王安石做的是群牧司判官。
要说这群牧司判官也算是个美差,收入颇丰,而且通常比较清闲,群牧司是主管国家公用马匹的机构。王安石心里着实不太喜欢,这官可是一点事实都做不了,早在浙江当县令时,他就革弊政、起堤坝、决陂塘,青黄不接时,贷谷与民,方便百姓,当地百姓还为他立了生碑。在当时,地方官能入京城被视为荣耀,而王安石对加官进爵并不感兴趣。但见欧阳修的书信,也是极力劝说自己接任,王安石揣下书信勉强应允了。
王安石和韩绛是旧友,二人谈完公事,难免聊些家常。王安石提及王旁,说二子身体不好耽误学业,正想着给王旁寻位良师。韩绛想了想,说到“我有一好人选,此人无子甚是孤单又恰好在京城,不如将二公子交与此人调教。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否愿意接纳二公子啊?”
有这么好的人选王安石肯定动心,况且怎么**王旁,王安石自己也无头绪,急忙问是谁。韩绛一笑:“我的顶头上司,三司使坐镇开封府的包拯包大人。”
听是包拯,王安石喜出望外,不过心里也是惴惴不安,都说包黑子太严肃,他能看的上自己这个儿子吗?倒是韩绛说道:“我看王公府上这位二公子仪表不凡,而且二公子救人之事已经传为美谈,前几日醉翁去找包相还提起此事。”
醉翁便是欧阳修,这次大考的主考官,王安石闻听十分诧异,韩绛笑着解释到:“那苏子瞻是醉翁的爱徒,劫后逢生说起此事,自然会提到令郎。”这下王安石放心了许多,就等着韩绛给他带回来好消息了。